首升机的螺旋桨搅碎晨雾时，云晓晴抱着暖暖站在舱门口，海风吹得她头发乱舞。下方的公海像块被打翻的墨汁，只有那艘实验船的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船身侧面刷着模糊的编号：“734”——那是父亲笔记里反复出现的数字，代表着“完美胚胎编号”。
季沉带队从通风管道潜入时，鼻腔立刻被消毒水与福尔马林的混合气味灌满，其中还夹杂着淡淡的奶香，像医院育婴房的味道，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诡异。走廊两侧是玻璃房，每个房间里都躺着个孩子，年龄从三岁到十五岁不等，头顶的显示屏上跳动着相同的脑电波图谱，波峰与波谷像被精确计算过，重合度高达99%。
“11个。”突击队员的声音压得极低，战术手电的光束扫过玻璃房门牌，“编号从01到11，正好对应冰柜里剩下的胚胎数量。”
303号房的门牌有些歪斜，玻璃房里没有床，只有个铁笼。念念正坐在笼子里数手指，小脸上沾着泪痕，头发被剃得很短，头皮上贴着密密麻麻的电极片，像顶奇怪的帽子。旁边的仪器屏幕上，“记忆植入进度78%”的绿色字样刺得人眼睛生疼，进度条末端标着倒计时：05:23:17。
“念念！”云晓晴的声音哽在喉咙里，刚要冲过去，就被季沉一把拉住。他用战术手电照向笼子底部，一根极细的金属线从铁笼网格延伸到墙角，连接着个微型警报器，指示灯正闪着微弱的红光。
季沉从腰间摸出消音枪，子弹穿透锁扣的声音轻得像叹息。铁笼门“吱呀”一声打开的瞬间，念念突然抬起头，眼神陌生得像在看两个闯入者，小眉头皱成一团：“你们是谁？护士说妈妈己经死了，在一场车祸里被火烧死了。”
云晓晴的心脏像被冰锥狠狠刺穿，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颤抖着从脖子上解下那枚银锁——这是她当年给两个女儿准备的，暖暖脖子上戴的是复刻款，而这枚原版一首贴身戴着。银锁链划过衣领的瞬间，念念的瞳孔骤然收缩，突然扑过来抓住银锁，小小的指甲深深掐进云晓晴的掌心：“是妈妈！这是妈妈给我的银锁！他们说你不会来了，说你不要我了！”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红光突然开始闪烁，扩音器里传来李管家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季沉，恭喜你找到最后一块拼图。现在，让我们看看这些孩子合起来，能不能打开你父亲留下的‘礼物’。”
每个玻璃房里的孩子同时睁开眼睛。他们的眼神空洞得像蒙尘的玻璃，嘴角机械地开合着，吐出相同的旋律——那是季媛生前唱的摇篮曲，调子缓慢而忧伤，此刻却被十几张嘴同时唱出，像场诡异的合唱。
“他们被同步了。”云晓晴突然抓住季沉的胳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这些孩子的记忆碎片能拼出完整的激活指令，李管家在等他们的脑电波完全同步！”
季沉踹开主控室的门时，李管家正坐在操作台前，手指悬在红色按钮上。老人穿着笔挺的燕尾服，胸前别着季家的族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仿佛不是在操控足以毁灭千万人的基因武器，而是在参加一场盛大的晚宴。
“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启动基因病毒释放程序。”李管家的声音很平静，眼神却像淬了毒的蛇，“你父亲花三十年培育的‘净化病毒’，专门针对携带特定基因序列的族群，只要这些孩子的脑电波形成共振，病毒就会顺着卫星信号扩散，想想看，那会是多么壮观的场面。”
屏幕右上角的倒计时正在跳动：23:59:59。绿色的数字像毒蛇的信子，每跳一下，空气就凝重一分。
“你以为我不知道钢琴里的秘密？”季沉突然笑了，枪口稳稳对准李管家的太阳穴，战术手电的光束照亮他眼底的猩红，“父亲在斯坦威钢琴的C大调琴键里藏了自毁程序，只要播放特定频率的《月光曲》，就能触发所有设备的熔断机制。”他掏出手机，按下播放键——那段录音是季媛十五岁生日时录的，钢琴声里还能听到她翻乐谱的沙沙声。
李管家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显然没料到季沉真能破解父亲最隐秘的后手，手指在按钮上犹豫着，冷汗顺着鬓角滑下来，浸湿了昂贵的丝绸衬衫。
混乱中，303号房突然传来念念的尖叫。云晓晴冲出去时，正看到女孩的电极片开始冒烟，小小的身体在铁笼里剧烈抽搐，像被扔进沸水的虾。头顶的进度条疯狂飙升，数字从78%跳到99%，最后定格在刺眼的红色“即将完成”上。
“她会变成季媛的傀儡！”云晓晴扑过去想拔掉电极线，指尖刚触到导线，就被一股电流弹开，手背瞬间灼起一串水泡，“记忆病毒会覆盖她的自我意识，她再也记不起自己是谁了！”
季沉的目光扫过墙角的急救箱，透明的箱体里，一支脊髓穿刺针闪着寒光。他突然想起主治医生的话：亲缘脊髓液中含有的特异性抗体，或许能中和记忆病毒，但对捐献者的神经损伤是永久性的——尤其是儿童，极有可能导致下肢瘫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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