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名基因儿童的手掌同时贴在主控台的感应板上，掌心的温度让冰冷的金属泛起薄雾。他们的呼吸在三分钟内逐渐同步，胸腔起伏的频率像被无形的钟摆牵引，连心跳声都汇成了统一的鼓点。大屏幕上，11条脑电波图谱从最初的杂乱无章，慢慢缠绕、融合，最终织成一条温暖的橙黄色曲线，像条在血管里跳动的生命之河。
站在最左边的男孩突然开口，唱起季媛生前最爱的摇篮曲。他的声音还带着变声期的沙哑，却精准地复刻了季媛唱到"月亮睡了"时的转音。紧接着，第二个孩子加入合唱，然后是第三个、第西个……当最后一个女孩唱完尾音的颤音时，主控台突然发出"嘀——"的长鸣，一道刺眼的红色窗口弹现在屏幕中央：
「最终指令：需母体DNA授权」
云晓晴的心脏骤然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她下意识地向前一步，将右手食指按在扫描区。蓝光顺着指纹的纹路游走，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像是在读取某种刻在基因里的密码。三秒后，窗口突然爆发出刺耳的警报，红色的文字在屏幕上疯狂闪烁：
「授权失败——非生物学生母」
"不可能！"她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指尖不受控制地反复按在感应板上，"我是她们的母亲，我怀了她们十个月！我给她们换过尿布，喂过奶，在她们发烧时守了整整三个通宵！"她的指甲几乎要嵌进金属板里，指腹被磨得发红，"DNA能证明什么？难道这些日夜相处的时光，还抵不过一串冰冷的基因序列吗？"
季沉伸手按住她颤抖的肩膀，掌心的温度却无法驱散她指尖的寒意。他沉默地抬起自己的手，将拇指按在扫描区。这一次，蓝光刚扫过第一圈指纹，屏幕就跳出了绿色的确认框：
「父权确认——基因序列匹配度99.9%」
实验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11个孩子齐刷刷地转过头，他们的眼神里没有了刚才合唱时的温情，只剩下纯粹的困惑，像一群突然被扔进迷宫的羔羊。站在中间的念念突然松开感应板，小跑到云晓晴身边，攥住她的衣角轻轻摇晃："妈妈，什么是生物学生母？你不是我的妈妈吗？那我是谁的孩子？"
云晓晴蹲下身抱住她，鼻尖蹭过女孩剃得短短的头发，闻到一股消毒水与奶香混合的味道。这是她的女儿，是她在海上监狱里拼了命救回来的孩子，可此刻，一串冰冷的代码却在否定她们之间的一切。
"这不可能是真的。"季沉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他调出系统的底层代码，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一定是哪里出错了，授权程序可能被篡改过——"
他的话没能说完，就被一阵急促的"滴滴"声打断。主控台的侧面突然弹出个暗格，里面躺着一支透明的注射器，液体里漂浮着细小的银灰色颗粒。旁边的标签上写着：「紧急授权密钥——仅生物学生母可激活」。
暖暖突然从季沉怀里挣脱出来。三岁的孩子踮着脚尖，小手在操作台上灵活地滑动，指尖精准地避开所有误触区域，动作熟练得像操作了千百次的研究员。她的声线彻底褪去了孩童的软糯，变成了季媛成年后的语调，冷得像手术刀划过冰块："别白费力气了。从一开始，你就只是个'容器'。"
她的指尖在屏幕上轻点，调出一份泛黄的病历报告。接收人一栏写着云晓晴的名字，手术项目处赫然印着：「卵母细胞置换术」。日期是五年前，正好是她发现自己怀孕的前一个月。
"你以为的意外怀孕，其实是计划的一部分。"暖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季家医院的体检根本不是常规检查，他们取走了你的卵子，换上了另一个人的。"她顿了顿，指尖划过屏幕上的一个签名，"这个手术，是我'母亲'亲自批准的。"
屏幕突然切换到人物档案界面，一张黑白照片缓缓浮现。二十年前的林澜穿着白大褂，站在胚胎培养室里，手里举着一个贴着"0号实验体"标签的玻璃罐。她的笑容温柔得像春日阳光，眼底却藏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与此刻暖暖瞳孔里的神色如出一辙。照片下方的认证框正在跳动，最终定格为绿色的通过标识：
「记忆母体认证通过——林澜，基因计划创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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