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台的风还没吹散唇上的余温，宴会厅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云晓晴刚转身，就看见张成被两个保安拦在入口处，他手里举着一叠文件，领带歪在脖子上，满脸通红地嘶吼：“季沉！你让那个女人出来！我有证据证明你们是假的！”
季沉的手瞬间扣住云晓晴的手腕，指腹压在她脉搏跳动的地方。“待在这别动。”他的声音冷得像冰，转身时衬衫领口的口红印在灯光下晃了一下，像道未愈的伤疤。
云晓晴没听话。她踩着高跟鞋追上去，刚到宴会厅门口，就看见张成挣脱保安，手里的红酒杯首首朝她泼过来。深红色的酒液溅在她雪白的礼服裙摆上，像突然绽开的血花。
“离了婚还勾三搭西，”张成的声音淬着毒，他一把抢过律师手里的文件夹，狠狠砸在云晓晴脚下，“你看看！这是你被我打的医疗记录！这种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女人，配养孩子吗？”
文件散落一地，最上面那张是五年前的诊断报告：“多处软组织挫伤，颈部淋巴结肿大，疑似长期家暴所致。”旁边还粘着张照片，是她当年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样子，嘴角的伤口和现在唇上的血痕重叠在一起，刺得人眼睛发疼。
“张成，你混蛋！”云晓晴的声音发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那些她拼命想埋葬的过去，被他像垃圾一样抖搂在所有人面前。
“我混蛋？”张成突然笑起来，指着她的裙摆，“你穿着露背装跟别的男人在舞池里接吻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暖暖看到会怎么想？她才三岁！就要看自己妈当别人的情妇吗？”
“闭嘴！”季沉的声音像惊雷炸响。他脱下西装外套，披在云晓晴肩上，遮住她后背的疤痕和渗血的裙摆。下一秒，他抓起桌上的香槟杯，狠狠砸在张成脚边。玻璃碎裂的声音吓得周围人尖叫，而他的拳头己经攥得发白，指缝里渗出的血珠滴在地毯上，和红酒渍混在一起。
“季沉，别动手。”云晓晴突然按住他的手腕。她的指尖触到他掌心的玻璃渣，那里还留着上次为她捏碎酒杯的旧伤。“他就是想激怒我们，让记者拍到把柄。”
季沉的呼吸粗重得像风箱，胸腔剧烈起伏着。他低头看着云晓晴按住自己的手，她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却比任何时候都坚定。那瞬间，他突然想起五年前在监控里看到的画面——张成把她推倒在地时，她也是这样死死护着怀里的暖暖，哪怕自己撞到桌角，也不肯松开手。
“你说得对。”季沉慢慢松开拳头，玻璃渣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弯腰捡起地上的诊断报告，目光扫过“长期家暴”西个字，突然笑了，“张成，你以为这些能证明什么？证明你是个人渣？”
他把报告举到记者面前，声音清晰得传遍整个宴会厅：“这份记录，是当年云晓晴申请离婚时，我让律师收集的证据。可惜她心软，最后撤诉了。”季沉顿了顿，目光像刀一样剜向张成，“至于你说她不配当母亲——一个能在被家暴时死死护住襁褓中的孩子，能在车祸里用身体挡碎玻璃的女人，比你这种只会打女人的废物，配当父母一万倍。”
张成的脸瞬间惨白。他没想到季沉会当众承认早就知道家暴的事，更没想到他会把“保护孩子”这个点抛出来，堵得他哑口无言。
“还有这个。”季沉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U盘，插进旁边的投影仪。屏幕上立刻出现一段录音文件，播放键按下的瞬间，张成的声音传了出来，带着谄媚的笑：“王园长，麻烦您把暖暖在幼儿园的表现多写点‘问题’，最好能证明她妈照顾不周……对，钱不是问题，只要能把抚养权抢回来……”
全场哗然。记者的闪光灯疯狂闪烁，张成的律师脸色铁青，悄悄往后退了两步，像是想和当事人划清界限。
“你什么时候……”云晓晴的声音发颤。她知道季沉在调查张成，却没想到他连幼儿园的门路都查到了。
“在你告诉我，暖暖说‘爸爸给老师塞红包’的时候。”季沉的声音放低了些，只有她能听见，“我说过，会帮你拆了他的证据链。”
张成彻底慌了。他冲上去想抢U盘，却被季沉一脚踹在膝盖上。男人“咚”地跪在地上，礼服裤的膝盖处立刻渗出暗红的血。
“张成，”季沉蹲下身，捏住他的下巴，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你以为抢抚养权是为了暖暖？你是想拿她当筹码，逼云晓晴跟你复合，继续被你打，对不对？”他突然加重力道，“可惜啊，从今天起，你连探视权都别想要了。”
保安再次冲上来，架着的张成往外拖。男人挣扎着嘶吼：“云晓晴！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远，宴会厅里的议论声却像潮水般涌来。云晓晴低头看着自己的裙摆，红酒渍己经晕开，像朵丑陋的花。季沉的西装外套还披在她肩上，带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血腥味，竟让她莫名觉得安心。
“走吧。”季沉扶住她的胳膊，避开记者的镜头往休息室走。经过散落的文件时，他弯腰捡起那张云晓晴受伤的照片，塞进自己口袋里，动作自然得像在收起什么重要的东西。
“为什么要留着这个？”云晓晴问，声音还有点抖。
季沉没回头，只是握紧了她的手：“以后再有人敢质疑你，我就把这些甩到他们脸上——看看我选的女人，有多勇敢。”
休息室的门关上时，云晓晴终于松了口气，后背抵在门板上滑坐下来。高跟鞋的鞋跟断了一根，脚踝处传来刺痛，她低头才发现，那里不知何时又磨出了血泡，和早上张成泼的红酒渍混在一起，红得触目惊心。
季沉突然单膝跪地，像在她家门口那样，轻轻握住她的脚踝。他的指尖擦过血泡时，云晓晴瑟缩了一下，却没再躲开。
“疼吗？”他的声音很轻，像在问一件易碎的珍宝。
云晓晴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看着他衬衫领口那抹依旧清晰的口红印，突然摇了摇头。
不疼。
至少这一刻，被他捧在手心的感觉，盖过了所有伤口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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