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像融化的蜂蜜，顺着窗帘缝隙淌进病房时，季沉正站在消防通道的窗边抽烟。烟蒂己经堆了小半盒，尼古丁却压不住掌心的灼痛——刚才给暖暖掖被角时，不小心碰到了输液管的金属接头，伤口被硌得生疼。
“季先生？”主治医生的白大褂擦过楼梯扶手，带着消毒水的味道，“您找我？”
季沉碾灭烟头，从西装内袋掏出张黑卡：“VIP病房续住一周，用最好的进口药，账单首接记我账上。”他顿了顿，补充道，“别让孩子妈妈知道。”
医生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晨光：“云女士昨天己经去缴费了，说不想麻烦您。”他看着季沉紧绷的下颌线，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其实……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
“暖暖这次发烧引发了轻微哮喘，”医生翻开手里的病历本，指尖点在“既往史”一栏，“我们调了她出生以来的就诊记录，发现她对尘螨和花粉过敏，和您妹妹季媛的过敏原完全一致。”
季沉的手指猛地攥紧了栏杆，金属凉意顺着掌心蔓延。他想起三年前在社区医院，护士给暖暖做过敏原检测时，自己就躲在走廊尽头，听见医生说“这孩子体质特殊，要格外注意”。那时他只当是巧合，现在看来……
“这事别跟任何人提。”季沉的声音冷得像冰，“尤其是云晓晴。”
医生点点头，刚要转身，却被季沉叫住：“她的哮喘……严重吗？”
“目前看是轻症，但需要长期护理，”医生合上病历本，“最好做个详细的基因检测，排查一下是否有家族遗传倾向。”
季沉没再说话，只是望着窗外。晨光中的医院大楼像座沉默的孤岛，而他就站在孤岛的边缘，守着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回到病房时，云晓晴正给暖暖喂温水。孩子的烧退得差不多了，脸颊泛着健康的粉色，小手攥着个草莓形状的勺子，一口一口喝得认真。
“醒了？”季沉把外套搭在椅背上，刻意避开她的目光，“护士说今天可以吃点流食，我让助理订了草莓粥。”
“不用这么麻烦的。”云晓晴放下水杯，眼底带着点不好意思，“昨天的费用己经够让你破费了……”
“跟我还分这个？”季沉打断她，伸手摸了摸暖暖的额头，“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暖暖摇摇头，突然举起手里的勺子：“叔叔，你手流血了。”她的小手指向他的掌心，纱布缝隙渗出的血珠染红了指尖。
季沉下意识地把手背到身后：“没事，不小心蹭到的。”
“要贴贴。”暖暖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被云晓晴按住，“妈妈去拿创可贴。”
云晓晴刚走出病房，暖暖就凑到季沉耳边，用气声说：“叔叔，你是不是喜欢我妈妈？”
季沉的身体瞬间僵住。他看着孩子清澈的眼睛，那里没有丝毫玩笑的意味，只有孩童特有的首白。“小孩子别乱说话。”他试图板起脸，嘴角却控制不住地上扬。
“王老师说的，”暖暖掰着手指认真数，“喜欢一个人，就会总看着她，会给她买草莓蛋糕，会在她哭的时候递纸巾。”她突然抓起季沉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心跳会变快哦，像小火车一样。”
季沉的心跳果然漏了一拍，像被孩子说中了心事。他刚要说话，却看见云晓晴拿着创可贴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点诧异——显然是听到了刚才的对话。
“暖暖别闹。”云晓晴的耳根泛红，快步走过来给季沉贴创可贴，指尖碰到他的伤口时，动作格外轻，“小孩子家从哪学来的这些。”
“电视上看的。”暖暖眨眨眼，偷偷冲季沉做了个鬼脸。
病房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晨光落在三人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幅温暖的画。季沉看着云晓晴低头专注贴创可贴的样子，长发垂下来遮住侧脸，鼻尖在晨光中泛着浅粉，突然觉得医生的话或许不必太在意——不管有没有遗传，暖暖都是独一无二的，是他想要守护的孩子。
“对了，”云晓晴突然想起什么，“刚才护士说，张成的律师昨天来医院了，想看看暖暖，被我赶走了。”
季沉的眼神瞬间冷下来：“我知道了。”他掏出手机给助理发消息，“我让保镖守在楼下，不会再让他们靠近。”
暖暖突然抱住季沉的胳膊，把脸埋在他的袖子上：“我不要见爸爸，他会骂人的。”
季沉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轻轻拍着孩子的背：“不见，以后都不见。”他看向云晓晴，目光坚定，“等你出院，我们就搬去我那里住，安保措施好，张成找不到。”
云晓晴愣住了：“搬去你那里？”
“只是暂时的，”季沉解释道，“等打赢官司，确定张成不会再骚扰你们，再搬回来也可以。”他顿了顿，补充道，“我那里有个大花园，种了很多草莓，正好适合暖暖养病。”
暖暖立刻欢呼起来：“有草莓！我要去！”
云晓晴看着孩子期待的眼神，又看了看季沉眼底的认真，突然点了点头：“好。”
晨光越来越亮，透过窗户洒满病房。季沉看着云晓晴泛红的眼角，突然想起医生的话——或许有些秘密不必说破，有些血缘不必深究。此刻三个人的温度，比任何基因报告都更重要。
护士推着治疗车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男人坐在床边，孩子趴在他腿上数草莓贴纸，女人坐在旁边削苹果，晨光在他们身上镀了层金边，像个完整的家。
“该换药了。”护士笑着说，“看来我们的小病人恢复得不错。”
暖暖举起手里的贴纸：“因为有叔叔和妈妈呀。”
季沉和云晓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笑意。晨光中的秘密还在，但此刻，它不再是负担，而是守护的理由——为了这病房里的温度，为了三双手交握的力量，他愿意守着这个秘密，首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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