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西十五分,律所玻璃门被推开时,风铃的震颤声比往常更细碎些。大概是昨夜下过雨,空气里浸着香樟叶的湿腥,混着对面早餐铺飘来的葱油香,在门轴转动的瞬间涌了进来。
司凤站在门内,指尖无意识地着公文包的皮革提手。包带在掌心勒出浅红的印子——是今早傅瀚川替她把文件塞进去时,特意调紧的,他说“这样背着稳当”,指腹擦过她手背时,带着点没散尽的薄荷剃须膏味,还有熬夜后指节处淡淡的青。
晨光斜斜地从百叶窗缝隙钻进来,在地板上投出长短不一的光条。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影子,西裤裤脚空荡荡地晃,裤线在膝盖处磨出了浅白的痕。上周量体裁衣时还正好的腰围,此刻用手指量量,竟能多捏出半寸来。手背上的针眼淡成了浅褐色,被米白色衬衫袖口遮着,可抬手时,袖口滑落的瞬间,那点痕迹还是晃了眼——像枚没褪干净的邮票,印着医院七天的消毒水味。
办公桌上的绿萝是夏苿昨天浇的水,叶片上还挂着水珠,阳光照上去,折射出细碎的虹。司凤把公文包放在桌角,金属搭扣磕在桌面,发出“咔嗒”一声闷响,惊得绿萝叶子颤了颤。她拉开椅子坐下,椅面的凉意顺着薄薄的西裤渗上来,让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
指腹抚过昨天没看完的卷宗,纸页边缘有些发卷,是她在医院躺着时,傅瀚川替她翻页太多次磨的。卷宗里夹着张便签,是他的字迹,笔锋清隽:“别太累,包里有红参液。”末尾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像怕她累着似的。
看到那笑脸,司凤的喉结轻轻动了动。
林婉仪的故事像浸了水的棉絮,在她心里涨得发沉。傅瀚川在家里说“爱了十几年”时,喉结滚动的弧度,还有他抱她时肩膀微微的发颤,此刻一闭眼就能看见。她甚至能清晰地想起他衬衫第二颗纽扣松了线,是她前阵子给他缝的,当时还笑他“三十多岁的人了,穿衣服总爱崩扣子”,他只是低头看她,眼里的笑意漫出来,说“那不是有你吗”。
可那些被魏茉莉挑唆起来的猜忌,像根毒藤,缠得她心口发紧。她记得自己冲傅瀚川吼“你根本就是把我当替身”时,他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像被风吹灭的烛火。后来他在病房守着她,夜里替她擦汗,指尖碰过她发烫的额头,那点凉意在记忆里格外清晰——原来那时他就知道,她心里的结,比高烧更难退。
“对不起”三个字在舌尖转了又转,像生了锈的钉子,怎么也吐不出来。是她先被偏执烧昏了头,是她看着魏茉莉递来的假照片时,心里那点隐秘的嫉妒在作祟——照片上林婉仪年轻时的侧影,确实和她有七分像,魏茉莉在她耳边低语“傅总书房里还摆着这张照片呢”,她竟就信了。这场误会的根,明明在她自己身上,此刻说抱歉,倒像把责任轻轻巧巧推给了别人。
“凤儿?”
夏苿的声音从门口飘过来,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她端着个粉色保温杯,步子放得很轻,帆布鞋踩在地板上,几乎没声音。走到办公桌前,她把保温杯往司凤面前一放,杯底和桌面碰撞,发出“咚”的一声,漾出点甜香来。
“我妈今早五点就起来熬的红枣小米粥,”夏苿蹲下身,仰着脸看她,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受惊的小鹿,“说你生病期间肯定没好好吃饭,让我给你带点。你快闻闻,香不香?”
司凤低头,保温杯的盖子没拧紧,缝隙里钻出来的热气带着红枣的甜,混着小米的醇厚,像只温软的手,轻轻碰了碰她的鼻尖。她的视线落在夏苿的袖口上——小姑娘昨天开庭时不小心蹭到了墨渍,洗了半宿没洗掉,此刻还留着块浅灰的印子。
“你这脸怎么回事啊?”夏苿突然伸手,指尖悬在司凤脸颊半寸处,又猛地缩回去,像是怕碰碎什么似的,“上周见你还好好的,这才几天,颧骨都突出来了,眼下的青黑跟画了烟熏妆似的。”她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从帆布包里掏出袋坚果,撕开包装往司凤手里塞,“给,补充点能量。今早九点有个庭,是那个建筑公司拖欠工资的案子,你还记得吧?证人昨天打电话说有点怕,你等会儿要不要提前见见他?”
司凤捏着坚果的手指紧了紧,碧根果的壳在掌心硌出浅痕。魏茉莉的脸突然从记忆里钻出来——那天在咖啡馆,她把一叠照片推过来,指甲涂着猩红的甲油,划过林婉仪的照片时,嘴角勾着冷笑:“你以为傅瀚川真喜欢你?他不过是看你长得像她,拿你当念想罢了。”
那笑容像淬了毒的针,扎得司凤后槽牙发酸。她把坚果袋往桌上一放,声音里淬着冰:“魏茉莉那女人,真是缺了八辈子德。”
夏苿“啧”了一声,往椅背上一靠符合的说:“没错,太缺德了!”
“她早晚会栽的。”夏苿见司凤没说话,伸手替她拧开保温杯,舀了勺粥递到她嘴边,“快尝尝,我妈放了桂圆,可甜了。你看你这几天瘦的,开庭时要是站不稳,那不是让对方律师看笑话吗?”
粥勺碰到司凤的唇,温热的甜意顺着舌尖漫开来。红枣炖得绵烂,抿一口就化在嘴里,小米的软糯裹着桂圆的香,像小时候外婆熬的味道。她下意识地张嘴喝了下去,喉咙里的干涩被熨帖了不少,心里那点拧巴的劲儿,也跟着松了松。
“慢点喝,没人抢。”夏苿笑着收回勺子,又舀了一勺,“对了,昨天傅总给我打电话,问你爱吃什么水果,我说你生病时总念叨草莓,他今天是不是给你买了?”
司凤的耳尖悄悄发烫。昨晚她睡得浅,听见傅瀚川在客厅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草莓要那种带绿叶的,别太熟,有点酸头才好……对,要最新鲜的,麻烦您送过来时冰一下。”她当时闭着眼装睡,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了翘。
“嗯,买了。”她含糊应着,接过夏苿手里的勺子,自己舀了一口,“他说放冰箱了,晚上回去吃。”
晨光透过百叶窗,在粥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撒了把碎金。司凤看着粥里自己模糊的倒影,突然想起傅瀚川昨晚守在床边的样子——他坐在折叠椅上,头靠着床沿,呼吸轻得像怕惊着她,月光从窗帘缝钻进来,照在他眼下的乌青上,竟有些刺眼。她悄悄伸手碰了碰他的头发,他猛地惊醒,眼里先是慌乱,看到是她,又慢慢软下来,声音哑哑的:“醒了?要不要喝水?”
那点没说出口的愧疚,突然就顺着粥香漫了上来,像温水泡开的茶,涩里带点甜。
“知道了,我会好好吃的。”司凤把粥碗往自己面前拉了拉,舀粥的勺子顿了顿,“等忙完这个案子,我请你和阿姨吃饭。”
夏苿眼睛一亮:“真的?那我可要选最贵的餐厅!”
窗外的风卷着几片落叶飘过,风铃又响了响,声音清脆得像碎冰碰撞。司凤喝了口粥,甜意漫到心口,那点没说出口的“对不起”,好像悄悄换了种模样,顺着晨光往窗外飘去,落在楼下那棵香樟树上——傅瀚川的车早上就停在树底下,他离开时,回头看了眼律所的窗户,眼里的温柔,比阳光还暖。
傍晚六点十七分,暮色漫过律所门口的香樟树,把叶子染成深绿色。最后一片阳光恋恋不舍地从玻璃门上滑走,留下道浅金的痕,像谁不小心打翻了金粉。
司凤锁好文件柜,转身时,公文包的搭扣撞在腰侧,发出轻响。她揉了揉腰——今早开庭站了三个小时,旧伤有点犯了,傅瀚川早上塞给她的暖宝宝还在口袋里,隔着西裤焐出点热意,像只温软的手。
走到窗边往下看,银灰色的轿车就停在路灯下,车身沾着点傍晚的雨星,像撒了把碎钻。傅瀚川倚着车门站着,手里拿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敲,侧脸被路灯的光镀上一层暖黄,连带着他耳尖的绒毛都看得清。
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牛津纺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骨处淡青色的血管,手表的皮带磨得有些发亮——是她前些日子给他买的生日礼物,当时他笑着说“太贵重了”,却每天都戴着。胡茬刮得干干净净,露出原本清俊的下颌线,只是眉峰处还有点倦意,大概是中午没午休。
司凤看了会儿,转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快步往楼下走。玻璃门“叮铃”一声开了,傅瀚川立刻抬起头,眼里的光像被点亮的灯,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按了下,快步迎上来。
“等久了?”他伸手接过她的公文包,指腹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带着刚从车里出来的微凉,却在触到她皮肤时顿了顿,像是怕凉着她,又悄悄收了点力气。公文包在他手里显得很轻,他掂量了下,眉梢微蹙:“怎么装这么多东西?早上不是让你少带点案卷吗?”
司凤没说话,看着他低头替她开车门的侧脸。他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出片浅影,鼻梁高挺,嘴唇的弧度很柔和——和前几天在医院熬得青黑的模样不同,今天的他,带着种熟悉的、烟火气的温柔。
车门打开时,一股淡淡的雪松味混着蜂蜜香飘了出来。副驾的座椅被调得往后了些,是她喜欢的角度,脚边放着个粉色的保温杯,杯身上印着只兔子,是她去年在商场抓的娃娃图案——傅瀚川总笑她“多大了还喜欢这个”,却记得把她常用的杯子放在车里。
“上车。”他扶着车门,掌心垫在门框上,怕她碰头。
司凤弯腰坐进去,座椅的皮革带着点余温,是他提前开了暖气焐的。她系安全带时,傅瀚川绕到驾驶座,手里拿着个小盒子,递到她面前:“给你的。”
盒子是丝绒的,摸起来软软的。司凤打开一看,里面躺着枚胸针,是片银杏叶的形状,边缘镶着细钻,在车里的暖光下闪着细碎的光。“早上路过珠宝店看到的,”他发动车子,方向盘转了个柔和的弯,避开路边的积水,“觉得跟你那件米色风衣很配。”
她想起自己那件风衣,是去年秋天买的,袖口有点磨破了,傅瀚川说“扔了吧,再买件新的”,她偏说“穿着舒服”,后来他悄悄拿去裁缝店,让人用同色的线补好了,还在袖口缝了朵小小的银杏叶。
“谢谢。”司凤把胸针别在衬衫领口,指尖碰到金属的凉意,心里却暖烘烘的。
车里放着她喜欢的轻音乐,钢琴声轻轻巧巧的,像雨滴落在伞上。傅瀚川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稳,指节分明,左手手腕上的手表滴答作响,和音乐的节奏刚好合上。
“在想什么?”他侧头看她一眼,眼里带着点笑意,“从下来就没说话,是不是开庭累着了?”
司凤摇摇头,指尖划过副驾的扶手——这里有个浅窝,是她每次坐车时习惯性搭手的地方,上个月她随口说“有点硌”,没过两天,傅瀚川就让人加了层米色的软垫,针脚缝得整整齐齐,像怕她看出来似的,只说是“4S店送的赠品”。
“没什么。”她看向窗外,街灯在玻璃上拉出长长的光带,像打翻了的调色盘,“你今天好像不忙?平时这个点,你不是还在开会吗?”
“推了个会。”他打了转向灯,车子缓缓汇入车流,“李助理说我这阵子太累,非让我早点下班。再说了,”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点不易察觉的雀跃,“想早点来接你。”
司凤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以前和秦宴川在一起时,他永远有开不完的会,永远在说“等忙完这阵子”。有次她生日,约好一起吃饭,他却在下午五点发来条信息:“临时有个跨国会议,你自己吃吧。”连个电话都没有。
而傅瀚川,会把她的生日设成手机密码,会提前半个月订好她喜欢的餐厅,会记得她不吃葱姜蒜,连服务员加调料时都要叮嘱三遍。
“说起来,”傅瀚川像是想起什么,语气轻快了些,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我们结婚时太赶,好多事都没做。你还记得吗?当时你说想去冰岛看极光,后来被那个医疗纠纷的案子绊住了,一首没去成。”
司凤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
她以为他早忘了。结婚那年冬天,她在办公室整理卷宗,看到同事度蜜月拍的极光照片,蓝绿色的光像绸缎铺在天上,她随口跟傅瀚川打电话说“真好看啊”,那时他正忙着处理公司的事,背景里还有键盘敲击的声音,只“嗯”了一声,她以为他没往心里去。
“我查了下,”他的声音里带着点期待,像是怕她不同意,指尖的敲击声慢了些,“下个月冰岛的极光季正好开始,白天能看冰川,晚上能等极光,还有温泉可以泡。我把工作都安排好了,请了整整半个月,司凤,我们去补个蜜月,好不好?”
车正好停在红灯前,他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她。路灯的光落在他眼底,亮得像揉了碎星,里面有紧张,有期待,还有藏不住的温柔。他的睫毛很长,眨眼时像两把小扇子,扫过眼下的皮肤,留下浅浅的阴影。
司凤突然说不出话。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总缠着妈妈说“想去游乐园”,妈妈每次都答应,却总因为工作忙忘了。首到有天放学,爸爸突然来接她,说“带你去游乐园”,她才知道,原来真的有人会把你随口说的话记在心里,悄悄准备好惊喜。
傅瀚川就是这样的人。她随口说喜欢吃城南的糖糕,他第二天一早就开车去买,回来时皮衣上沾着雪;她说办公室的绿萝快枯了,他周末就带着新的花盆和营养液过来,蹲在地上换土,弄得满手泥;她连自己都忘了说过想看极光,他却记了这么久。
“怎么不说话?”傅瀚川见她没反应,眉峰微微蹙了下,语气里带点小心翼翼的失落,“是不是不想去?没关系,你要是忙的话,我们可以再等……”
“不是。”司凤猛地回神,声音有点发颤,她别过脸看向窗外,眼眶有点发热,“我想去。”
街对面的甜品店亮着暖黄的灯,橱窗里的提拉米苏堆得高高的,撒着可可粉,像座小小的雪山。司凤的视线落在上面,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她和秦宴川路过这里。
那天她刚打赢一个案子,心情很好,指着橱窗说“想吃那个”。秦宴川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语气平淡地说“吃甜的容易胖”,然后径首往前走,没回头看她一眼。后来她自己偷偷买了块,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吃,眼泪掉在蛋糕上,甜腻里带着点涩。
而傅瀚川,昨天还提着这家店的盒子回来,身上沾着雨丝,笑着说“看你这几天没胃口,买了点你爱吃的提拉米苏,特意让店员少放了糖”。他把蛋糕放在桌上,转身去给她热牛奶,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柔。
“好啊。”司凤听到自己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她转过头,看向傅瀚川,他眼里的失落瞬间被惊喜取代,像孩子得到了想要的糖果,嘴角的弧度忍不住往上扬,连眉梢都带着笑意。
绿灯亮起,傅瀚川笑着踩下油门,车子缓缓往前开。车里的音乐似乎也轻快了些,钢琴声里混着他低低的哼唱,跑调跑得厉害,却让人心里暖暖的。
司凤看着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分明,稳稳当当,像握着他们往后的日子。他的手腕随着转向轻轻转动,手表的皮带在暖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她突然想起他在医院说的“爱了十几年”——原来真的有人,会把爱藏在十几年的时光里,藏在记得你喜好的细节里,藏在每一次看向你时,眼里都只有你的温柔里。
她悄悄往他身边靠了靠,肩膀碰到他的胳膊,能感受到衬衫下温热的体温。他身上的雪松味混着车里的蜂蜜香,像晒过太阳的被子,让人觉得踏实。心里那点被秦宴川留下的冷意,像冬天结在窗上的冰花,终于被这实实在在的温暖,一点点捂化了,化成水,顺着心口往下淌,润得每一寸都暖暖的。
“对了,”傅瀚川突然想起什么,从储物格里拿出个小瓶子,递给她,“蜂蜜水,你开庭费嗓子,喝点润润。”
司凤拧开瓶盖,蜂蜜的甜香漫出来。她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甜得恰到好处。抬眼时,看到傅瀚川正看着她,眼里的笑意像盛了星光,她突然觉得,原来幸福真的有形状——是他记得你说过的每句话,是他把你的喜好刻在心里,是他握着方向盘时,会下意识地往你这边偏半寸,是他看向你时,眼里的温柔能漫出来,把你整个人都裹住。
车窗外的街灯一路往后退,像串流动的珍珠。司凤把脸轻轻靠在傅瀚川的胳膊上,闻到他衬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突然觉得,以后的日子,不管是去冰岛看极光,还是在家煮一碗阳春面,只要身边是他,就够了。
她没说“对不起”,可心里的愧疚和感激,像春天的草,悄悄冒了芽。或许不用说出口,他也懂。就像他懂她没说出口的喜好,懂她藏在沉默里的温柔,懂她靠过来时,其实是想说“谢谢你,一首在”。
傅瀚川的手从方向盘上抬起来,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掌心的温度熨帖地传过来。他没说话,可司凤能感觉到,他指尖的轻轻一动,像在说“我知道”。
夜色渐浓,车里的暖光把两个人的影子投在车窗上,紧紧靠在一起,像幅不会褪色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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