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有个活，工钱特别高，就是......"
工友老张欲言又止。
"就是什么？"占春追问。
"就是有点危险。"老张压低声音，"城郊新建的燃气厂，需要人做管道维护。"
"燃气管道？"占春皱眉。
"对，工钱一天两百。"老张说，"但是在地下作业，还有泄漏风险。"
一天两百！
占春心动了。
这样的工钱，干一个月就是六千。
半年下来，差不多就够十万了。
"什么时候开始？"
"你真要去？"老张惊讶，"老刘，这活真的很危险。上个月就有人中毒进医院了。"
"没事，我会小心的。"占春下定决心。
"老刘，你都这把年纪了......"
"正因为这把年纪，才更要拼。"占春苦笑，"儿子等着钱买房呢。"
老张叹了口气："那你可得注意安全。"
第二天，占春没告诉家人实情，只说找了份新活。
"什么活这么早就走？"秀兰问。
"工地的活，去郊区，路远。"占春含糊道。
"注意安全。"
"知道。"
坐了两个小时车，占春到了燃气厂。
巨大的储气罐矗立在眼前，各种管道纵横交错。
"新来的？"一个工头模样的人走过来。
"是，我叫占春。"
"会电焊吗？"
"会一点。"
"那正好。"工头指着一片管道，"今天的任务是检查这片区域的焊接点，有问题的要补焊。"
占春这才发现，所谓的管道维护，很多是在地下管沟里作业。
狭窄、闷热、还有刺鼻的气味。
"记住，感觉不舒服立刻上来。"工头叮嘱，"这里面要是泄露，几分钟就能要人命。"
占春咽了口唾沫，戴上安全帽下到管沟。
地下的世界完全不同。
各种粗细不同的管道密密麻麻，滴答的水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响。
他打开手电筒，开始仔细检查每一个焊接点。
"这里有个裂缝！"他喊道。
"标记下来，一会儿补焊。"上面回应。
一上午下来，占春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不仅是热，更主要的是紧张。
在这种环境下，精神高度集中，生怕错过任何一个隐患。
"老哥，第一天吧？"午饭时，一个工友问。
"看出来了？"
"一看就知道。"工友笑道，"刚来的都这样，过几天就习惯了。"
"这活真不是人干的。"另一个工友抱怨，"要不是钱多，谁愿意来。"
"就是，拿命换钱。"
听着这些话，占春心里发虚。
但想到儿子期待的眼神，他又坚定起来。
下午的活更危险。
需要在一个主管道上补焊，旁边就是高压气体。
"都离远点！"工头大喊，"占春，你行不行？不行换人！"
"行！"占春咬牙。
他小心翼翼地开始焊接。
火花西溅，汗水模糊了护目镜。
"嘶——"
突然，旁边传来轻微的泄露声。
"快撤！"工头大喊。
占春扔下焊枪就跑。
刚跑出几米，身后传来"砰"的一声。
虽然不是爆炸，但高压气体喷出的声音还是让人心惊肉跳。
"没事吧？"工友们围上来。
"没事。"占春喘着粗气。
"妈的，这破管道！"工头骂道，"早晚要出大事！"
一天下来，占春累得腿都软了。
但想到兜里的两百块钱，他觉得值。
"占春，真的，这活太危险了。"老工友劝他，"挣钱重要，命更重要。"
"我心里有数。"占春说。
其实他心里也害怕。
但是没办法，为了儿子，他必须冒险。
晚上回到家，秀兰闻到他身上的味道，皱起眉："怎么一股怪味？"
"工地上不就这味吗。"占春赶紧去洗澡。
洗澡时，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五十多岁的人了，头发己经花白，脸上刻满皱纹。
这个年纪，还要这么拼命。
值得吗？
"爸，我回来了！"
建国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今天我又去看了那套房子，真的很不错！"
"南北通透，采光也好！"
"爸，半年后我就能有自己的家了！"
听着儿子兴奋的声音，占春笑了。
值得。
为了孩子的笑容，一切都值得。
他擦干身体，换上干净衣服。
"爸，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建国问。
"活多，加了会班。"占春笑道。
"爸，你别太累了。"建国关心地说，"钱慢慢挣，身体要紧。"
"知道，你爸我身体好着呢！"占春拍拍胸脯。
看着儿子相信的眼神，他在心里说：
儿子，爸爸一定给你凑够首付。
哪怕是拿命换，也要让你有个家。
这是一个父亲的承诺。
窗外，城市的霓虹灯闪烁。
在这个繁华的都市里，一个普通的父亲，正在用生命为儿子铺路。
而命运的齿轮，己经开始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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