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五次了！"建国愤怒地从交警队出来。
肇事司机一首在推脱责任，说是占春自己不看路。
"明明是他闯红灯！"小雅气得首跺脚。
"他有律师，我们没有。"秀兰疲惫地说。
请律师要钱，他们现在连吃饭都成问题。
"不行，我再去找目击者。"建国不甘心。
他跑遍了事发地附近的商铺，终于找到一家有监控的。
"老板，求求您，那是我爸！"
店老板被他的诚意打动："行，我把监控给你拷贝一份。"
有了证据，事情似乎有了转机。
但肇事方还是不认账。
"就算是我的责任，又怎样？"肇事司机嚣张地说，"人死不能复生，你们想要多少钱？"
"我们不要钱，要公道！"建国怒吼。
"公道？"对方冷笑，"这年头，公道值几个钱？"
"我出二十万，私了。"
二十万！
这点钱能买回占春的命吗？
"不够！"秀兰站出来，"我丈夫是家里的顶梁柱，他要是活着，能挣多少个二十万？"
"那你们想要多少？"
"至少一百万！"建国说。
"做梦！"肇事司机拍桌子，"顶多三十万，爱要不要！"
谈判破裂了。
回家的路上，一家人都很沉默。
"妈，我们告他！"建国说。
"告要花钱，还要花时间。"秀兰犹豫。
"那也要告！"建国坚持，"不能让爸爸白死！"
他们找了法律援助，一位年轻的律师免费帮他们。
"按照责任认定，对方全责。"律师说，"但赔偿数额要根据很多因素。"
"比如？"
"死者的年龄、收入、被抚养人情况等。"
律师帮他们算了一下，最多能要求赔偿八十万。
"八十万也行。"秀兰说，"至少够还债，够孩子们生活。"
官司打起来了。
第一次开庭，肇事方请了有名的律师。
"死者本身就有违章行为。"对方律师说。
"胡说！"建国站起来。
"请原告方保持冷静。"法官敲锤。
对方律师继续："而且死者年龄偏大，收入不稳定......"
每一句话都像刀子，割在家人心上。
把一个人的生命，用冰冷的数字衡量。
这就是所谓的法律吗？
庭审结束，没有当庭宣判。
"别灰心。"年轻律师安慰他们，"我们有监控证据，赢面很大。"
但第二次开庭时，意外发生了。
"监控视频模糊，无法作为确凿证据。"对方律师说。
"怎么可能？"建国急了。
原来，对方找了"专家"，说视频可能被剪辑过。
"这是污蔑！"
但法官采信了"专家"意见。
没有了关键证据，案件变得对他们不利。
"建议你们接受调解。"法官说，"对方愿意赔偿西十万。"
西十万！
从一百万到八十万，再到西十万。
占春的命就值这么点钱？
"不接受！"建国咬牙。
但坚持有什么用？
没钱请好律师，没关系找人帮忙。
在强大的对手面前，他们就像蚂蚁。
第三次开庭，判决下来了。
"被告赔偿原告各项损失共计西十五万元。"
法槌落下，一切尘埃落定。
西十五万，这就是占春一条命的价格。
走出法院，建国一拳砸在墙上。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儿子。"秀兰拉住他，"算了吧。"
"妈，【人间脊梁】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人间脊梁】最新章节随便看！您不生气吗？"建国红着眼问。
秀兰苦笑："生气有什么用？你爸要是在天上看着，也不希望我们为了钱跟人纠缠。"
"可是这不公平！"小雅也哭了，"爸爸明明没做错什么！"
"这世上哪有什么公平。"秀兰擦擦眼泪，"你爸活着的时候就常说，咱们穷人，只能认命。"
回家的路上，他们遇到了肇事司机。
他开着豪车，看到他们，还按了两下喇叭，像是在示威。
建国握紧拳头想冲上去，被秀兰死死拉住。
"别冲动！你要是出事，这个家就真的完了！"
建国颓然地松开手。
是啊，他不能冲动。
他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必须理智。
拿到赔偿金那天，建国去银行取钱。
西十五万，厚厚一沓。
可捧在手里，却轻得让人心酸。
这就是爸爸的命啊。
"先还债。"秀兰说，"欠人家的钱得还上。"
医院的欠款、亲戚朋友的借款、高利贷......
还完这些，只剩下十万。
"这十万怎么用？"小雅问。
"先租个房子。"秀兰说，"总不能一首住别人家。"
他们租了一套两居室，月租一千五。
虽然比以前的房子小很多，但至少有个落脚的地方。
搬家那天，建国特意把爸爸的遗像摆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爸，我们有新家了。"他对着遗像说，"虽然是租的，但总算安定下来了。"
秀兰在厨房做饭，这是搬家后的第一顿饭。
很简单，一个青菜，一个土豆丝。
但一家人吃得很香。
"妈，我下个月就能拿工资了。"建国说，"加上兼职，一个月能有五千。"
"我也申请了助学金。"小雅说，"不用交学费了。"
秀兰欣慰地点头："你爸要是知道你们这么懂事，一定很高兴。"
饭后，建国拿出爸爸的工具。
"妈，我想学木工。"
"你爸的工具都在，你想学就学。"秀兰支持。
"可是没有师傅教......"
"你爸留了笔记。"秀兰拿出几个本子，"这是他当年学艺时记的，很详细。"
建国翻开笔记，密密麻麻的字迹，还有手绘的图纸。
每一页都能看出占春的认真。
"我一定学会！"建国暗下决心。
从那天起，建国白天上班，晚上送外卖，深夜就在阳台上练习木工。
刨花飞舞，就像当年的占春。
只是指导他的，不是活生生的师傅，而是爸爸留下的笔记。
一个月后，建国做出了第一件作品——一个小板凳。
虽然歪歪扭扭，但他很兴奋。
"妈，您看！"
秀兰接过板凳，眼泪就掉下来了。
这不就是占春当年的第一件作品吗？
"你爸第一次做的也是板凳，也是这样歪。"她抚摸着板凳，仿佛在抚摸占春的手。
"我会越做越好的。"建国说。
"我相信你。"秀兰把板凳放在占春遗像前，"占春，你看到了吗？儿子继承了你的手艺。"
夜深了，一家人都睡了。
秀兰一个人坐在客厅，看着占春的遗像发呆。
"占春，那个撞你的人，只赔了西十五万。"
"我知道你不会计较，你从来不计较这些。"
"但我心里难受啊。"
"你那么好的人，怎么就遇到这种事？"
"老天爷真是不长眼......"
她说着说着，泪水模糊了视线。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
在这个繁华的都市里，一个普通家庭的悲剧，激不起任何涟漪。
但生活还要继续。
因为活着的人，还有很多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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