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木门被推开时，苏晓冉正指着投影屏讲解园区平面图。林慕洋单手支着下巴坐在对面，浅褐色的眼眸里带着笑意，时不时插句 “这里的容积率可以再优化”，语气轻松得像在聊天气。
“抱歉，打扰了。”
顾晏辰的声音冷不丁响起，苏晓冉手里的激光笔差点歪到墙上。他穿着件深灰色西装，没打领带，衬衫领口却系得一丝不苟，皮鞋踩在地板上没发出半点声响，像头悄无声息靠近猎物的豹。
林慕洋挑眉起身，浅褐色的眼眸在顾晏辰身上转了圈，伸出手时笑容依旧坦荡：“这位是？”
“顾晏辰，她先生。” 顾晏辰的指尖在他手背上虚虚一触就收回，目光扫过桌上那瓶向日葵，花瓣上的水珠折射着冷光，“听说有贵客来访，过来打个招呼。”
“贵客谈不上。” 林慕洋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指尖在西装裤上轻轻掸了下，“我叫林慕洋，对 A 区的项目很感兴趣。”
他的目光在顾晏辰和苏晓冉之间转了圈，像在欣赏一幅构图精妙的画：“顾先生和太太看着很般配，尤其是……”
“林先生是来谈项目的？” 顾晏辰打断他，拉开苏晓冉身后的椅子坐下，动作自然地帮她理了理微乱的鬓发，“我太太最近为了这事忙得脚不沾地，要是有什么政策疑问，我或许能帮上忙。”
苏晓冉的后背僵了下。顾晏辰从没在她工作场合做过这么亲昵的动作，指尖的温度透过发丝传过来，烫得她耳根发红。
“哦？” 林慕洋拖长了语调，浅褐色的眼眸里闪过丝玩味，“顾先生对新能源也有研究？我还以为顾氏集团只做地产。”
“涉猎广泛些总是好的。” 顾晏辰拿起桌上的项目手册，指尖在 “光伏” 两个字上轻轻点了点，“比如我太太喜欢的东西，总要多了解些。”
他抬头时正好对上林慕洋的目光，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撞出无声的火花。苏晓冉坐在中间，感觉自己像夹在两束探照灯之间的标本，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顾先生倒是体贴。” 林慕洋笑了笑，转向苏晓冉时眼神又柔和下来，“不过晓冉的专业度确实让人佩服，昨天在招商会她讲的园区规划……”
“晓冉？” 顾晏辰的眉峰微不可察地挑了下，把 “冉” 字咬得格外轻，“林先生和我太太很熟？”
“昨天刚认识。” 林慕洋的语气坦然得像在陈述事实，“但有些人认识一天，就胜过认识十年。顾先生应该懂这种感觉吧？”
这话像根软刺，不轻不重地扎过来。苏晓冉刚想开口打圆场，就被顾晏辰按住了手。他的掌心温热干燥，力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确实懂。” 顾晏辰的拇指着她的手背，目光却锁着林慕洋，“就像我和我太太，认识第一天就知道，这辈子就是她了。”
林慕洋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浅褐色的眼眸里掠过丝复杂，快得让人抓不住。他端起桌上的水杯抿了口，指尖在杯沿划出圈：“顾先生倒是笃定。不过我在国外时听过句话 —— 婚姻就像合同，总有到期或者解约的一天。”
“我们的合同是终身制。” 顾晏辰的声音冷了几分，指尖收紧了些，“而且有法律保障，谁也别想单方面撕毁。”
苏晓冉的心跳得飞快，手心沁出薄汗。她能感觉到顾晏辰话语里的火药味，像平静湖面下翻涌的暗流，稍不留意就会掀起巨浪。
“法律也挡不住人心。” 林慕洋放下水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响，“顾先生觉得，用一张纸就能困住一个人的心吗？”
“至少能困住不怀好意的人。” 顾晏辰终于松开苏晓冉的手，身体微微前倾，西装领口的线条绷得笔首，“林先生刚回国，可能不太清楚国内的规矩 —— 别人的东西，最好别碰。”
“‘东西’？” 林慕洋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词，突然笑出声，“顾先生把太太当东西？这可不像尊重女性的样子。”
他转向苏晓冉，眼神里带着真诚的困惑：“晓冉，你也觉得自己是‘东西’吗？”
这个问题把皮球踢回苏晓冉脚下。她看着林慕洋坦荡的眼睛，又看看顾晏辰紧绷的下颌线，突然觉得这场交锋荒唐又危险。
“林先生，我们还是谈项目吧。” 她抽出被顾晏辰握着的手，指尖在桌下蜷了蜷，“关于光伏产业园的土地出让金……”
“不急。” 林慕洋打断她，目光依旧在两个男人之间游移，“我突然觉得，了解合作伙伴的家庭关系，也是合作前必要的功课。”
他站起身，整理了下白西装的袖口，动作优雅得像在舞台上谢幕：“顾先生，不介意我请你太太吃顿工作餐吧？就当是深入交流项目。”
“介意。” 顾晏辰想也没想就拒绝，起身时动作比林慕洋快半拍，自然地揽住苏晓冉的腰，“我太太的午餐，我己经安排好了。”
他的手掌隔着藏青色制服贴在苏晓冉腰间，温度透过布料渗进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意味。
林慕洋的目光在那只手上顿了顿，浅褐色的眼眸里闪过些什么，最终还是化为笑容：“既然这样，那我改日再约晓冉。”
他转身时脚步依旧从容，走到门口却突然停下，侧头看向苏晓冉：“对了，昨天送你的白玫瑰喜欢吗？我让人从荷兰空运的，花期能维持两周。”
顾晏辰揽着苏晓冉的手臂骤然收紧。
“谢谢林先生的花，心意领了。” 苏晓冉的声音有些干涩，“不过我们单位有规定，不能收客商的礼物，下次请别再送了。”
林慕洋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推开门走了出去。木门合上的瞬间，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苏晓冉挣脱顾晏辰的手，后退半步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顾晏辰没回答，只是盯着桌上那瓶向日葵，眼神沉沉的：“他每天都送花？”
“你别听顾子轩瞎说，就是普通的工作往来……”
“普通往来会送空运的玫瑰？” 顾晏辰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火气，“普通往来会叫你晓冉？”
苏晓冉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心里却莫名有点甜。她看着顾晏辰紧绷的侧脸，突然想起顾子轩的话 —— 他是不是吃醋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压下去。怎么可能，他连对自己的表弟都比对她亲近……
“我和他只是工作关系。” 苏晓冉避开他的目光，拿起桌上的项目手册，“你要是没别的事，我还得准备下午的材料。”
顾晏辰看着她低垂的眼睫，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他的眼神很深，像藏着片海，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苏晓冉，”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之力，“记住，你是我顾晏辰的妻子。”
说完，他松开手，转身就走，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比来时重了些，像是在宣告某种主权。
苏晓冉摸着发烫的下巴，看着紧闭的木门，心跳得像要冲出胸腔。
她好像…… 有点看不懂顾晏辰了。
而走出政府大楼的林慕洋，坐进银灰色跑车里并没有立刻发动。他看着后视镜里那扇紧闭的窗户，浅褐色的眼眸里哪还有半分刚才的云淡风轻，只剩下势在必得的锐利。
顾晏辰？
“呵呵，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他意味深长地轻笑。
他拿出手机，给助理发了条信息：【查清楚顾晏辰和他太太的所有关系，越详细越好。】
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在他白皙的手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会议室里的苏晓冉，对着投影屏上的规划图，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脑海里反复回响着顾晏辰那句 “你是我顾晏辰的妻子”，还有林慕洋坦荡又灼热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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