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辰刚结束跨国视频会议，指尖的咖啡己经凉透。会议室的百叶窗没拉严，阳光漏进来在他眼下的乌青处投下阴影，像幅被揉皱的水墨画。
“顾总，二股东的助理刚发来邮件。”张特助的声音带着焦虑，将打印好的文件放在桌上，纸页边缘因用力而微微发皱，“说是联合了五位董事，要求明天召开紧急董事会，议题是……重新选举总裁。”
顾晏辰拿起文件的手指顿了顿，视线落在“顾明远”三个字上。他这位二叔，在集团挂着副董事长的闲职多年，爷爷不让他管公司事务，可他对权力的渴望，以及对自己的厌恶早就挂在了脸上。
“他倒是会挑时候。”顾晏辰扯了扯领带，喉结滚动着咽下口凉咖啡，苦涩从舌尖蔓延到胃里，“海外的狙击还没停，家里的蛀虫倒先出来了。”
“需要我们提前联系其他董事吗？”张特助递过一份董事名单，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几位立场摇摆的人，“我看二股东这次是有备而来，听说联系了几个早就对您不满的元老。”
顾晏辰盯着名单上的名字，指尖在“顾明远”三个字上重重敲了敲：“不用。”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穿梭的车流，声音冷得像冰：“既然他想唱戏，我就陪他搭台。正好看看，这些年养的到底是心腹，还是白眼狼。”
张特助还想说什么，却被他挥手制止：“你去准备下，把近三年的财务报表和项目进展整理好，尤其是海外业务的应急预案，越详细越好。”
“是。”
张特助走后，会议室里只剩下挂钟滴答的声响。顾晏辰掏出手机，点开苏晓冉的朋友圈——最新一条是昨天发的，九宫格全是A区产业园的航拍图，配文“未来可期”。
他盯着照片里那个穿着制服的小小身影，突然想起她早上发来的消息：“早餐在你办公室冰箱里，记得热了吃。”
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最终只回了个“好”。
晚上八点，苏晓冉看着手机里那个孤零零的“好”字，把保温桶里的排骨汤又热了一遍。电视里正在播财经新闻，记者拿着话筒站在顾氏集团楼下，背景音里能听到股民的抱怨声。
“张妈，你说二叔会不会……”苏晓冉没说下去，心里却像压着块石头。她见过顾明远两次，每次都对顾晏辰和她言辞犀利。”现在想来，他是对顾氏给予己久啊。
张妈叹了口气，往她碗里夹了块排骨：“先生从小就跟二股东不亲，当年老爷子把继承权交给先生时，二股东就闹过一次，还是老爷子压下去的。”
苏晓冉戳着碗里的排骨，突然想起昨晚顾晏辰回来时的样子。他脱外套时动作不稳，衬衫袖口沾着酒渍，身上除了烟味还有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像是去了医院。
“他昨晚没说哪里不舒服吧？”
“没说，就说累。”张妈擦着桌子，声音放轻了些，“不过我早上收拾书房，看到垃圾桶里有团带血的纸巾……”
苏晓冉的心猛地一沉。
第二天早上，苏晓冉特意绕路去了顾氏集团。前台说顾总正在开预备会议，她便把保温桶放在接待台：“麻烦您转交一下，就说是家里带来的。”
转身要走时，却在电梯口撞见了顾明远。他穿着身熨帖的中山装，手里盘着串紫檀手串，看到她时不忘了揶揄：“哎呀，怎么的，这是哪一出，伉俪情深啊？”
“对呀，我就是爱我老公呀，因为我老公长得帅，不像有些人，癞蛤蟆照镜子看不到自己的丑样，看某些人那猪腰子脸长的啊，一宿都摸不到头。”苏晓冉眨着眼人畜无害的微笑礼貌。
“你.....你和顾晏辰一丘之貉，一个没教养，一个有娘生，没爹养的”顾明远被气得指着苏晓冉大声呵斥，胸前起伏不断。
苏晓冉不怒反笑：“二叔，你猪鼻子插大葱装什么齐天大圣啊，你要有本事，爷爷为什么不把公司给你反倒给晏辰呢？”
“那是我爸识人不明，被人挑唆。”顾明远着急辩解。
“爷爷是什么人物，聪明如诸葛卧龙，你怕连那扶不起阿斗都不如，就算给你留了出师表怕你也保不住那江山。”
“二叔，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我家晏辰，二十岁就掌管顾氏，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更不会怕了某些秋后的老蚂蚱。”
“二叔，你可要保重身体啊，不然我怕你连佛珠都握不住。”苏晓冉不断地言语攻击。
“你，你个小贱人，等我收拾完顾晏辰就收拾你。”顾明远被气得七窍生烟，他没想到长得这么甜美的小妮子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
“确实哦，二叔，贱---人自有贱----人磨。”苏晓冉眯着眼睛笑得欠欠的。
顾明远气得脸色阴沉，刚想说什么，电梯门开了。顾晏辰走出来，身后跟着一群西装革履的人，看到这一幕，眉头瞬间拧成川字。
“二叔，这么巧？”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不动声色地站到苏晓冉身前，“正好，省得我去找你了。”
顾明远脸上又堆起笑：“我是来给你送份文件的，明天董事会的议程……”
“不用送了。”顾晏辰打断他，目光扫过他身后的几位董事，“我己经收到了。明天上午十点，会议室见。”
他说完拉起苏晓冉的手就走，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苏晓冉被他拽着穿过走廊，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背上。
首到进了总裁办公室，顾晏辰才松开手。他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肩膀绷得像块石头。
“你都知道了？”他的声音闷闷的。
苏晓冉看着他紧握的拳头，指节泛白，突然从身后抱住他：“不管发生什么，我都相信你。”
顾晏辰的身体僵了下，随即转过身，把脸埋在她颈窝。他的呼吸带着淡淡的烟味和疲惫，像只受伤的兽：“抱歉，让你担心了。”
“我不担心。”苏晓冉摸着他后脑勺的碎发，声音软得像棉花，“我就是心疼你。”
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渐渐放松，像被阳光晒化的冰雪。
“明天的董事会……”
“放心。”顾晏辰抬起头，眼底的疲惫被坚定取代，“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你先回去上班，晚上我早点回家。”
苏晓冉点点头，走到门口时又回头：“记得喝排骨汤。”
“好。”
看着她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身影，顾晏辰脸上的温柔瞬间褪去。他拿起桌上的文件，眼神冷得像淬了毒的刀。
顾明远，还有那个隐藏在海外的狙击者……这场棋局，他接下了。
第二天上午十点，董事会准时召开。顾明远坐在顾晏辰对面，手里盘着手串，笑盈盈地看着他，像只等待猎物落网的狐狸。
“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就开始吧。”顾明远清了清嗓子，把一份文件推到桌中央，“关于罢免顾晏辰总裁职务的提案，各位董事可以开始表决了。”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只有挂钟滴答的声响，像在为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倒计时。
顾晏辰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嘴角勾起抹冷笑。
而此刻的A区政府大楼，苏晓冉坐在办公桌前，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她频频看手机，屏幕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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