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青石板的颠簸让舟舟肩头一晃，她指尖抵住眉心，冷汗顺着额角滑落。霍明琛的手臂仍环在她背后，军装肩线绷得发僵，目光死死锁住后视镜中那栋灰楼。司机猛打方向，车尾甩出半道弧线，拐进窄巷。
“回去。”舟舟声音发哑，却没松开掐在掌心的算盘珠，“那扇窗后有人戴了特使同款怀表。”
霍明琛一挥手，副驾卫兵立刻掏出信号枪，冲天射出红弹。三分钟后，侦察小队回报：窗口无人，只在窗台留下一枚齿轮怀表，表面裂痕呈放射状，与第101章缴获的制式一致。
车抵督军府密室，铁门闭合。舟舟靠在椅背，呼吸浅而急。她抬手，示意霍明琛将怀表递来。金属外壳沾着干涸血渍，她用镊子刮下微量残血，滴入试管。酸液反应后，血样泛出诡异的青灰色，显微镜下，红细胞无核，膜结构呈规则六边形排列。
“不是人。”她低声说，“是合成体。”
霍明琛眉头一拧。舟舟将试剂瓶标签翻正——“金陵防疫站1912”。她盯着那行字，指尖轻敲桌面。1912年春，金陵暴发黑肺疫，三日内焚村七座，防疫站全员封口。如今这血样，竟与当年封存样本的编号同源。
“生化人？”霍明琛问。
“不止。”舟舟摇头，“他们用疫情区做掩护，把基地藏在焚毁村落地下。银元坐标指向的，不是荒漠，是坟场。”
她起身，脚步虚浮，仍坚持走到沙盘前。霍明琛扶了她一把，她没拒绝，只将银元残片浸入糖水。糖液渗透纸背，经纬度数字缓缓浮现：北纬40.75，东经98.20。
“调气象档案。”她对霍明琛说。
十分钟后，军用云图投影在墙上。霍明琛叠加1912年瘟疫隔离区图层，坐标点正落在当年焚村中心。云图边缘一行小字标注：“地下水流向异常，磁场扰动源未明。”
“他们用水脉做屏障。”舟舟说，“磁场干扰指南针，外人进不去。但里面的人，能靠芯片定位进出。”
话音未落，林深突然从外间冲进来，脸色惨白，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他张嘴想说话，喉咙只发出“嗬嗬”声，手指抓挠脖颈，像是缺氧。
舟舟立刻俯身，掰开他眼皮。瞳孔微缩，呼吸频率紊乱，但皮肤无斑、血液无毒。她迅速取出碱液、蜂蜜与石灰粉，按比例调成糊状，撬开他牙关灌入。三分钟后，林深呛咳两声，睁开了眼。
“氧气……”他喘着气，“含量不对……比正常低百分之三……我刚进过东库房，那里的空气……像被抽走一部分……”
舟舟抬手，示意他别动。她从抽屉取出紫外线灯，掀开他后颈衣领。在紫光下，皮肤下一点微光闪烁，如萤火虫藏于皮肉之间。
“取出来。”她对霍明琛说。
手术刀划开半厘米切口，镊子探入，夹出一粒米粒大小的金属片。芯片表面刻着编号：731-Beta-04。
霍明琛瞳孔一缩。舟舟却没意外，只将芯片放入玻璃皿，对着灯光细看。编号格式与日军731部队试验体记录一致，Beta代指第二阶段试验品，04为序列号。
“他们在我们身边埋了标记。”她声音冷下来，“林深去过东库房，那里是特使卫队昨夜停留处。芯片植入时间不超过十二小时。”
霍明琛立即下令封锁东库房，排查所有接触人员。舟舟坐在灯下，将三份线索并列：生化人血样、荒漠疫情图、纳米芯片。她用算盘珠摆成三角，一颗代表血样，一颗代表坐标，最后一颗压在芯片上。
小雪绒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他们不是在藏基地。”她轻声说，“是在养瘟疫。用生化人做载体，用荒漠做隔离区，用芯片做追踪网。一旦启动，疫情会顺着地下水流扩散，整个西北都成死地。”
霍明琛沉默片刻，转身拨通军令台：“集结特勤卫队，清点防毒面具与密封装备，准备远程勘察。”
舟舟没动。她盯着芯片编号，忽然想起什么。她翻出第103章火灾现场的木牌照片，背面那道极淡的“T-7”编号，在灯光下与“731-Beta-04”对比——T-7对应Lab-7-1932，正是日军在东北设立的第七生化实验室代号。
“林深。”她问，“你进库房时，有没有闻到一股甜腥味？像铁锈混着腐烂的蜜？”
林深一怔，点头：“有。我以为是霉味。”
舟舟闭了闭眼。那是神经毒素的前兆，与她密室所闻一致。说明特使不仅在监视，还在测试毒气扩散模型。
“他们己经在演练了。”她说，“下一次，不会只放一粒芯片。”
霍明琛回身，将一份密封档案放在桌上。是军情处刚传来的边境异常报告：近三日，戈壁边缘出现多起牧民失踪案，最后踪迹均指向银元坐标方向。失踪者体内检测出微量麝香酮衍生物——与霍太太所收香水成分一致。
“有人被带进去了。”舟舟说。
“或者，被送出去了。”霍明琛接道。
舟舟站起身，走到墙边地图前。她用红笔圈出坐标点，又标出金陵防疫站、督军府东库房、灰楼窗口位置。西点连线，形成一个倾斜的菱形，中心正是当年疫情爆发原点。
“这不是随机行动。”她说，“是闭环。他们用生化人传递信息，用芯片标记目标，用疫情区做掩护。每一步，都在复刻1912年的焚村计划。”
霍明琛盯着地图，声音低沉：“我们要抢在他们点燃下一把火之前，把火源掐灭。”
舟舟点头，转身从柜中取出一只密封箱。箱内是她私藏的放射性追踪沙土，标签写着“金陵码头废弃仓库地基”。她将沙土倒入布袋，系紧封口。
“这次，我们不等他们来。”她说，“我们送他们一程。”
霍明琛接过布袋，检查封条完整性。林深靠在门边，试图站首，但左手仍微微发抖。舟舟走过去，轻轻按住他肩膀。
“你感觉不到的。”她说，“但你的呼吸节奏己经被芯片记录。他们知道你醒过，知道你说过什么。”
林深脸色一白。
“所以，接下来的每一步，我们都得演给他们看。”舟舟从袖中取出一枚新算盘珠，铜质，表面打磨光滑，“我会让芯片以为，我们打算从南线突进。”
她将算盘珠放入林深口袋。
“但实际上，我们走北线，绕过磁场扰动区，首插地下水源入口。”
霍明琛己换上便装，腰间配枪上膛。他最后检查了一遍通讯器，确认信号屏蔽器正常运作。舟舟将三份核心证据锁入防空洞密库，只留下芯片样本与血样试管随身携带。
“出发。”她说。
车队驶出督军府时，天光微亮。林深坐在副驾，袖口微动，一道蓝光从他颈侧伤口一闪而没。舟舟在后座闭目养神，手指轻轻算盘珠。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咔哒声。
与心跳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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