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轴发出沉闷的摩擦声，长衫下摆扫过门槛，灯影在青砖上拉得老长。苏震霆提灯的手稳如铁铸，目光却在触及舟舟那一瞬微微一颤。
霍明琛的枪口紧贴他后颈，一步不落。林深站在供桌旁，铁盒己打开，五支玻璃管静静躺在绒布上，暗绿液体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跪下。”霍明琛声音不高，却像刀劈进木桩。
苏震霆没动。他盯着舟舟，嘴角扯出一丝冷笑：“灾星归宗？你也配主持苏家祭礼？”
舟舟没答。她从荷包里取出三炷香，指尖轻抚过香身，递向香炉。林深上前一步，用火折子点燃。火苗窜起的刹那，她将香稳稳插入炉中。
香灰落定。
祠堂内一片死寂。舟舟转身，从袖中取出那本牛皮日记，翻开第一页，声音清亮：“我母苏氏，生于壬子年冬月，卒于阴谋之下。今日，我以血脉之名，代她归宗，还她清白。”
她将日记置于灵位前，又取出珍珠发卡，轻轻放在香炉边缘。银托上的划痕清晰可见，珍珠泛黄，却仍透出温润光泽。
“这是她下葬时戴的。”林深低声道，声音不大，却让祠堂角落的苏念慈猛然抬头。
苏震霆冷哼：“一派胡言。我苏家何曾有过这等女子？”
“你没有。”舟舟抬头，目光如刃，“但你签过她的死亡批准书。”
她拍了拍手。两名女校学员抬出一块白布蒙住的木板，立于祠堂中央。林深走过去，猛地掀开。
墙上投影出模糊画面——一台改装电击器连接着芯片，屏幕闪出“731部队·人体实验记录”几个字，随即熄灭。
“设备过热。”林深皱眉，“只能维持十秒。”
人群骚动起来。有人低语：“伪造的吧？”“哪来的证据？”
舟舟不动。她从荷包里取出一块硬糖，放在阳光透入的窗台上。糖块微雕的纹路在光线下反射出细密影子，投在白墙上，竟与熄灭前的画面完全重合。
“这不是伪造。”她举起糖块，“这是我母亲的罪证，也是你们被蒙蔽二十年的真相。”
她开始朗读。每念一句，便有一名学员提红漆刷，在墙上写下关键词。
“苏震霆，签署供体批准书，每月三名江南女子，冬至加倍。”
红漆落下，像血滴在雪地。
“霍督军参汤投毒，剂量0.3克，症状延迟七日。”
“活体冻伤实验，编号N-19，子弹贯穿左胸，弹道角度十七度三。”
祠堂内鸦雀无声。苏震霆脸色铁青，猛地挣扎，霍明琛一记枪托砸在他膝弯，他重重跪地。
苏念慈站在角落，指尖微微抽搐。她低头，掌心渗出一滴黑液，无声落入香灰，瞬间被吸尽。
舟舟继续念：“实验体焚毁后，头骨与指甲留存，用于后续比对。”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N-19，是我母亲。她的弹孔拓片，与实验记录完全吻合。”
她从怀中取出一张薄纸，展开，贴在墙上。弹孔边缘的撕裂纹路清晰可见。
“这伤，是子弹从左胸穿出时留下的。角度十七度三，与苏震霆批准的实验记录一致。”
林深将玻璃管举起：“这是‘壬子计划’样本，成分与矿洞毒液相同。苏念慈中的毒，也来自这里。”
作者“小雪绒”推荐阅读《福星萌宝：民国督军府的小军师》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苏震霆冷笑：“荒唐！凭一块糖、一本日记，就想定我死罪？”
“不止。”舟舟转身，看向门外。
霍督军拄着拐杖走入，面色苍白，额角渗着冷汗。他看了一眼铁盒，又看向舟舟，声音沙哑：“你母亲……真是因他而死？”
舟舟点头，将日记递上。
霍督军翻看，手指在“参汤投毒”一行停住，猛地攥紧纸页。他抬头，目光如刀：“你早就在动手。”
“家法处置。”他缓缓道，“今日，就在此地，了结私仇。”
舟舟跪地，额头触地：“父帅，此人罪在国家，不在私门。当交军法会审，昭告天下，以正视听。”
霍督军沉默。
这时，苏念慈走出角落。她手中握着一份契约，边缘焦黑，上面有血指印。
“我非苏家女。”她声音轻，却清晰，“他是我养父，不是生父。真正的苏家嫡女，是她。”
她将契约投入香炉。火苗腾起，瞬间吞没纸页。火焰竟呈诡异蓝绿，像毒液燃烧。
“我让回名分。”苏念慈看着舟舟，“也还她清白。”
霍明琛上前，呈上一叠账本：“商会通敌账目，苏震霆签字十七处，银钱流向日本军部。”
证据闭环。
霍督军闭眼，良久，点头。
“押下去。”他说，“等军法审判。”
苏震霆被拖起，仍冷笑：“你们以为这就完了？外面的人，不会让你们活着走出祠堂。”
没人理会。舟舟起身，走到母亲灵位前，重新插上一炷香。香炉底部，刻着一个极小的“霍”字，几乎难以察觉。
她盯着那字，忽然抬手，猛击铜磬。
三长两短。
地面轻震。供桌下暗格弹开，露出石阶入口。石门缓缓滑开，内部冷风涌出，带着久闭的潮湿气息。门上，赫然刻着一个“霍”字，与香炉底部的标记一模一样。
“这是……”林深上前。
“防空洞。”舟舟低声道，“霍家先祖留的退路。”
霍督军看着入口，神情复杂：“我父亲临终前说过，若江南有难，祠堂之下，可容万人。”
话音未落，天空轰鸣骤起。
众人抬头。机翼破空声由远及近，密集如雷。云层翻涌，绿雾自高空飘落，无声无息，像雨前的薄霭。
舟舟抬头，算盘珠从袖中滑落，借风向判明轨迹。她猛地扑向铜磬，再次击响。
三长两短。
石门全开。
“所有人，进洞！”她吼道。
霍明琛押着苏震霆往入口走，林深扶着霍督军。苏念慈踉跄几步，掌心黑液再次渗出，滴在石阶上，发出轻微“滋”声。
舟舟最后回头。绿雾己降至屋顶高度，街巷开始模糊。
她抬手，摸了摸荷包里的算盘。算珠冰凉。
石门开始闭合。
就在最后一道缝隙即将合拢时，她看见防空洞入口旁，嵌着一块青铜残片，形状残缺，边缘有细密纹路。
像铃铛碎片。
她的手指刚触到那块残片——
石门轰然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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