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专业级的窃听器。”探员按下暂停键，画面定格在沈墨蹲在桌腿旁的瞬间，他手里的设备比橡皮擦还小，金属外壳在红外线下泛着冷光，“内置锂电池能续航三个月，传输距离五公里——2010年的技术水平，一个大学生绝不可能弄到这种东西。”
颜微的目光落在沈墨的手腕上，廉价运动表的表带被调到最紧，刚好遮住那道缝合疤痕。表针指向11点17分，与墨微资本2022年销毁证据的时间完全一致。“周氏集团。”她的声音在封闭空间里有些发飘，“是他们提供的。”
探员点点头，调出的文件在屏幕上展开像幅罪恶的地图。“沈墨的母亲2010年9月15日自杀未遂，被送到北京301医院，医疗费由周氏集团支付。”他用激光笔点在通话记录的某个条目上，“作为交换，沈墨需要提供你的所有信息——包括你的交易习惯、风险偏好，甚至...”
显示器上的沈墨正把窃听器粘在颜微的座位下，动作轻柔得像在放置一件艺术品。那支英雄钢笔别在衬衫口袋里，露出的笔帽在监控下泛着哑光，后来FBI的弹道专家证实，这支笔的笔杆经过改造，内部藏着微型录音设备，有效录音范围达五米。
“他还删除了这段监控。”探员播放的代码流里闪过一行刺眼的红色指令： rm -rf /video/20100918* ，删除路径与墨微资本服务器2023年清除交易记录的指令完全相同，“但我们在服务器日志里发现，删除前他特意备份了一段视频——就是你在草稿纸上画他眉骨的片段。”
画面切换到那段备份视频。2010年9月16日下午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颜微的草稿纸上投下明暗条纹，她低头画素描时的侧影被沈墨的手机镜头悄悄记录。视频的最后，他用那支英雄钢笔在素描旁写下：“波动率=心动频率”，字迹在阳光下泛着蓝黑的光泽——多年后笔迹鉴定显示，这句话的墨水成分与周氏集团2012年伪造合同所用的墨水完全一致。
清华图书馆的闭馆音乐再次响起时，颜微发现《证券分析》的书页间夹着根头发，灰白相间的发丝在台灯下像根细小的银线。她用镊子夹起那根头发对着光看，毛鳞片的磨损程度显示它的主人至少五十岁，发梢的分叉处还缠着极细的纸纤维——后来FBI的DNA数据库显示，这根头发属于沈墨的母亲，上面残留的药物成分与2010年9月15日她服用的安眠药完全匹配。
沈墨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像鹰隼发现猎物时的瞳孔收缩。“可能是上周整理旧书的管理员。”他快速合上书的动作带着金属合页的脆响，却没注意到有张纸从书页里滑出来，在她脚边展开半张诊断书，“尿毒症晚期”和“抑郁症”的诊断结果被撕成锯齿状，边缘的毛边与周氏集团催债信的撕裂形态完全一致。
“模拟盘比赛的策略。”颜微捡起那张纸，不动声色地塞进笔记本，钢笔在“量化对冲”西个字上顿了顿，“我想做套利模型捕捉市场无效性，比如ETF折溢价和可转债转股价的偏差。”
“风险太高。”沈墨打开自己的交易记录，Excel表格里的止损单密密麻麻，像某种防御工事，“应该做趋势跟踪，用均线系统过滤噪音——就像我母亲总说的，‘跟着大势走，错不了’。”
颜微注意到他说这句话时，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与医院透析机的滴答声完全同步。“你母亲...经常看这本书？”她翻到第173页，指甲划痕在光线下像干涸的血迹，“这些划痕看起来很新。”
“她以前是会计。”沈墨的声音低了些，喉结在“CPA”这三个字母上滚动了一下，“总说要考证书，后来病了就没再提。”他突然合上书本，“明天我带电脑过来，我们把CDO模型完善一下——这次听你的，加中国房地产数据。”
离开图书馆时，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颜微看着沈墨的背影，突然发现他走路时左肩比右肩低了1.5厘米——多年后芝加哥大学医学院的步态分析报告显示，这种体态差异源于长期用左肩扛重物，与透析液箱子的重量造成的肌肉劳损特征完全吻合。
“沈墨。”她叫住他，把那根灰白头发放在《证券分析》的封面上，“也许你该多陪陪她。”
沈墨的脚步顿了一下，没回头。“等还清债务，”他说，“等我赢了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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