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大学的计算机实验室总是弥漫着咖啡因与电路板的味道。凌晨两点的服务器机房里，沈墨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泛着冷光，绿色的代码流里突然跳出一行红色警告： terparty "ZBZH" not found in whitelist 。他的手指悬在Delete键上方三毫米，电子表的荧光在键盘上投下跳动的光斑，像某种倒计时的秒针。
三天前在CME发现的定价偏差，此刻正以0.01秒/次的频率被程序捕捉。模拟账户的虚拟资金己经从10万美元滚到了14.7万，这个速度让他想起母亲透析机的转速——稳定在每分钟300转，却带着生命不可承受的重量。他的目光掠过屏幕右下角的时间：02:17，北京时区己经是下午三点，母亲此刻应该正在做今天的第一次透析。
键盘旁的速溶咖啡己经凉透，杯壁的水珠在桌面上积成小小的水洼，倒映着他眼下的青黑。这是他连续第三个通宵，代码编辑器里的套利程序己经迭代到第17版，每次修改都让捕捉漏洞的速度快0.3秒——就像他母亲的病情，每分每秒都在催促他向前，容不得半点犹豫。
"在写什么？"
颜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时，沈墨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按下了Alt+Tab。屏幕瞬间切换到《金融工程期刊》的论文页面，标题是《基于跳扩散过程的黄金期货定价模型》，而后台运行的套利程序则缩小成任务栏里一个不起眼的齿轮图标。他的心跳在那一秒漏跳了半拍，像程序运行时突然出现的断点。
"优化我们的套利模型。"他转动办公椅的动作带着金属轴承的轻响，电子表的表带在椅背上磕出细碎的声响，"加入了跳扩散过程，更符合黄金价格的实际波动——你之前不是说我的模型忽略了极端行情吗？"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与记忆中母亲病房的监护仪频率一致。
颜微把热可可放在他手边的散热孔旁，杯壁的水珠渗进键盘缝隙，在"Enter"键上积成小小的水洼。"CME的合规部回复了吗？"她的目光扫过屏幕右下角的时间，02:23，"关于那个掉期定价偏差。"她的钢笔在便签纸上写下"合规咨询"西个字，笔尖力度比平时重了些。
"还没。"沈墨的手指在杯耳上，把水汽蹭得满手都是，"可能年底太忙了。"他突然把电脑推过去，触控板上还留着热可可的水痕，"你看这个参数设置合理吗？我总觉得止损点设得太保守——黄金的波动率最近在下降。"
颜微的指尖刚触到触控板，屏幕突然弹出一个加密文件夹的提示框。文件名是"Z_Archive"，修改日期显示为昨天深夜——这个命名让她想起CME结算系统里那些标记为"高风险"的对手方代码，通常以Z开头，代表"Zero tolerance"（零容忍）。她的心跳骤然加速，像被输入了错误参数的模型突然报错。
"这是什么？"她的钢笔在便签纸上写下那个文件名，笔尖力度比平时重了17%——后来FBI的压力曲线分析显示，这是她潜意识里产生警惕的生理反应。墨水在纸面洇开的形状，像个微型的风险预警图。
沈墨的电子表突然开始倒计时，红色数字在黑暗中跳动得像警报灯。"客户资料。"他快速合上文件夹，键盘发出一阵急促的噼啪声，"教授介绍的一个项目，涉及商业机密——你知道，学术圈也有保密协议。"他的解释听起来流畅得像预演过的台词，但耳尖的红晕却出卖了他。
凌晨三点的服务器机房突然响起硬盘读写的嗡鸣。颜微假装整理散落的打印纸，余光却瞥见沈墨正在输入一行新代码： if terparty == "ZBZH": override_risk_limits 。那个陌生的代码缩写像幽灵一样，在绿色的程序流里闪了一下就消失了。她的大脑飞速运转，ZBZH——周氏集团（Zhou's Business Group）的英文缩写，这个念头让她的指尖瞬间冰凉。
她端起热可可的瞬间，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父亲发来的邮件标题是"瑞士联合银行洗钱调查"，附件里的PDF显示，该行香港分行正被调查是否为某亚洲集团转移资金——而那个集团的英文名缩写，恰好是ZBZH。屏幕的光映在她瞳孔里，像块突然降温的金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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