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8日的清华园被栀子花的甜香浸透。颜微抱着刚从图书馆借来的《主动投资组合管理》，在宿舍楼下的香樟树下站了不到两分钟，就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闭眼。”沈墨的声音带着笑意，温热的掌心蒙住她的眼睛。指腹的硬茧蹭过她的睫毛，带着熟悉的钢笔墨水味——但今天这味道里，还混着某种陌生的皮革香气。
“搞什么神秘？”颜微的指尖抓住他的手腕，那里的电子表换成了块银色腕表，金属表带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睁眼。”
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气。宿舍楼下的空地上，百支白蜡烛摆成个复杂的公式： 夏普比率=(预期收益率-无风险利率)/收益率标准差 。火焰在晚风里轻轻摇晃，把公式里的每个符号都映得发亮，像串跳动的代码。
“你……”颜微的声音突然哽住。她认得这个公式，是他们在CME实习时反复演算的指标，沈墨总说“好的交易既要赚钱，更要睡得安稳”——夏普比率越高，意味着单位风险带来的收益越可观。
沈墨从背后拿出个丝绒盒子，打开的瞬间，深蓝色的夜空仿佛都被点亮了。万宝龙大班系列的钢笔静静躺在里面，黑色树脂笔杆泛着珍珠般的光泽，14K金笔尖在月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知道你收集钢笔。”他把笔塞进她手里，指尖故意蹭过她的掌心，“这支是149型号，笔尖是EF尖，适合写精密的公式。”
颜微的拇指抚过笔帽上的六角白星标志，突然想起大一那年，沈墨借给她的那支英雄钢笔，笔帽内侧贴着修补的透明胶带。西年时光像被这支笔的笔尖串了起来，从蓝黑墨水洇开的违约率，到芝加哥套利模型里的红色警告，再到此刻沉甸甸的金笔尖——仿佛所有的金融公式，最终都指向这个甜蜜的瞬间。
“太贵了。”她想把笔还给他，却被他按住手腕。
“以后我们所有的基金合同，都要用它签名。”沈墨的眼睛在烛光里亮得惊人，“从量化模型到风险披露，每个字都要经得起监管机构的审计。”他弯腰捡起根树枝，在公式旁画了个小小的爱心，“这个是‘心比率’，我的原创指标，衡量信任的纯度。”
周围突然响起起哄声，同宿舍的女生从窗户探出头来，举着手机拍照。颜微的脸颊发烫，把钢笔紧紧攥在手心，金属笔杆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像某种滚烫的承诺。
沈墨突然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私募那边谈成了，五十万预付款，足够我们启动‘墨微资本’的雏形了。”他的呼吸带着薄荷糖的清凉，“毕业去上海，租个能看见黄浦江的办公室。”
颜微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三个月前在医院走廊里，沈墨对着催款单红透的眼眶；想起芝加哥便利店的投币电话，他哽咽着说“她不能再等了”——原来幸福真的可以来得这么快，快得像场不真实的梦。
当她沉浸在欢呼声中时，沈墨口袋里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闪了又灭：“金诚资本款己到账，记住协议——模型永久授权，闭嘴。”发件人署名是“周”。
他的拇指在屏幕上快速划过，删除短信的动作快得像在执行某个指令。抬头时，脸上的笑容依旧明亮，只是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阴影，像被风吹皱的湖面，转瞬即逝。
颜微把钢笔放进笔袋时，笔尖不小心划过笔记本的扉页，留下道极细的金色划痕。她当时以为那是幸福的印记，首到十二年后在纽约证物室，FBI的技术人员用显微镜放大这道划痕，发现里面嵌着根细小的纤维——来自周氏集团地下钱庄的点钞机传送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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