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中心大厦的天台还没安装护栏，6月的晚风带着黄浦江的潮气，卷着钢筋和水泥的味道扑面而来。颜微扶着临时搭建的脚手架，看着脚下逐渐亮起的城市灯火，突然觉得头晕目眩。
“怕高？”沈墨从身后扶住她的腰，他的掌心很热，带着万宝龙钢笔外壳的金属凉意——他今天特意把笔带在身上，说要“让它提前适应未来的办公环境”。
“有点。”颜微的声音被风吹得发飘，“这楼什么时候竣工？”
“2015年。”沈墨指着远处的环球金融中心，它的尖顶在暮色里像根银色的针，“到时候我们的基金规模，要超过它的高度。”他从背包里掏出罐可乐，拉环的脆响在空旷的天台上格外清晰。
颜微接过可乐，指尖触到罐身的水珠，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了几分。“我查了金诚资本的资料，张启明背景很神秘，”她的声音低了些，“他们真的同意只买三年使用权？”
沈墨灌可乐的动作顿了顿，喉结滚动的弧度在路灯下格外清晰。“谈了条件，”他避开她的目光，看向黄浦江上游的黑暗处，“我保留核心算法的所有权，他们只有使用权。”他用脚尖踢着脚下的水泥块，“金融圈都这样，互相留一手。”
风突然变大，吹乱了颜微的头发。她想起父亲书房里那些关于“白手套”的报道，心脏莫名收紧。“沈墨，”她抓住他的手腕，那道淡粉色的疤痕在夜色里若隐若现，“我们说好的，只做阳光下的交易。”
“当然。”沈墨反手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指骨，“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他从口袋里掏出份打印好的合同，“你看，条款都审过了，合规条款加粗标红。”
颜微的目光扫过“风险披露”一栏，沈墨的钢笔字迹力透纸背：“本模型基于公开市场数据构建，不包含任何内幕信息。”末尾的签名龙飞凤舞，旁边是金诚资本的红色公章。
当她点头时，没注意到沈墨把合同收回口袋时，指尖在“永久授权”西个字上快速捏了一下——那是他用修正液盖住后，重新打印的页面，真正的合同藏在背包最深处，第5条写着“乙方不得向任何第三方（包括监管机构）披露模型应用场景”。
天台边缘的探照灯突然亮起，把两人的影子投在未完工的混凝土墙上，像幅扭曲的剪影。沈墨指着外滩的方向：“知道吗？1992年股市热的时候，外滩每盏路灯下都睡过爆仓的散户，有人早上醒来，西装口袋里只剩半张撕碎的交割单。”
颜微的手指轻轻抠着脚手架的铁锈：“我们不会那样的。”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夏普比率要高，心比率也要高。”
沈墨突然笑了，俯身吻她的额头。“当然。”他的声音在风里显得格外温柔，“我们是例外。”
远处的东方明珠塔开始闪烁七彩灯光，把黄浦江的水面染成流动的调色盘。颜微把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手里的万宝龙钢笔硌着掌心——她不知道这支笔未来会签下多少份文件，每一份都沾着周氏集团的血，每一份都将成为刺向她心脏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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