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6月的夜风带着栀子花的甜香，卷着蜡烛燃烧后的青烟，在香樟树枝桠间打着旋。颜微把万宝龙钢笔放进笔袋时，笔尖不小心划过真皮内衬，留下道极细的划痕——后来在FBI的鉴定报告里，技术人员正是通过这个独特的划痕形态，确认了它在多份犯罪文件上的签名痕迹。
“回去吧，”沈墨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指尖的温度比平时高了些，“明天早八的课，别迟到。”他的目光掠过她笔袋里露出的钢笔尖，突然补充道，“这笔要定期保养，金笔尖很娇贵。”
颜微点头时，没注意到他转身的瞬间，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宿舍楼道的灯光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白衬衫的下摆被风掀起，露出腰间别着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着银行APP的到账通知，五十万的数字在黑暗里泛着冷光。
她回到宿舍时，同寝室的林溪正对着镜子试裙子：“沈墨也太浪漫了吧！夏普比率公式，亏他想得出来！”她凑过来，好奇地盯着颜微手里的钢笔，“万宝龙149？这得小两万吧，他发财了？”
颜微把钢笔小心翼翼地放进抽屉，垫在《证券分析》的封面上——第173页的指甲划痕此刻在台灯下像张细密的网。“私募看中了他的模型，”她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我们打算毕业就创业，叫‘墨微资本’。”
“哇！”林溪扑过来抱住她，“以后成了对冲基金女王，可别忘了带姐妹发财！”
笑声里，颜微的目光落在钢笔的六角白星上。那个象征着欧洲贵族文化的标志，此刻却让她想起芝加哥那支英雄钢笔，笔帽上剥落的电镀层露出黄铜底色，像个坦诚的穷人。
深夜躺在床上，她反复着钢笔的金笔尖，冰凉的金属触感里藏着某种滚烫的期待。手机屏幕亮着，是沈墨发来的晚安短信：“梦见黄浦江了吗？”后面跟着个月亮表情。
颜微回复：“梦见了，还有我们的夏普比率曲线。”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沈墨正坐在电脑前，删除着金诚资本合同的原始版本。回收站清空的提示框在屏幕上闪了又灭，像个被掐灭的烟头。窗外的月光照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隐在阴影里——就像他给颜微的未来，一半是触手可及的甜蜜，一半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当他关掉电脑时，桌角的《期权、期货及其他衍生产品》突然滑落，露出夹在里面的便签纸，上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字：“心比率=信任/谎言”，后面画了个大大的问号。这行字后来在他的遗物里被发现，FBI的犯罪心理专家分析，这是他当时内心挣扎的真实写照。
而在清华园的另一端，颜微把那支万宝龙钢笔放在枕头边，笔尖对着月亮的方向。她做了个很长的梦，梦见自己和沈墨站在黄浦江的天台上，他用这支笔在合同上签名，笔尖流淌的不是墨水，而是闪闪发光的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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