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证物室的荧光灯在2023年的春天显得格外刺眼。颜微面前的金属桌上，摊着一本泛黄的万宝龙钢笔保养手册，第17页用红笔圈着：“金笔尖需避免接触酸性物质，包括汗液、墨水添加剂及……”后面的字迹被刻意涂黑了，但通过光谱分析，FBI还原出了被隐藏的词语：“伪造文件用的特殊墨水”。
“根据保养记录，”探员的声音在封闭空间里有些发飘，“这支笔在2012年至2022年间，共在万宝龙专卖店保养过17次，每次都要求更换笔尖——技术人员证实，这是因为长期接触腐蚀性墨水，导致金片氧化。”
颜微的指尖抚过手册上的红圈，17次保养，对应着周氏集团17笔重大的内幕交易。她想起2015年，沈墨去上海出差，回来时钢笔的笔尖格外亮，他说是“做了全面保养”——后来的证据显示，那段时间他刚帮周氏集团完成了对某上市公司的恶意收购，用的正是这支笔签署的保密协议。
“这是沈墨的保养预约记录。”探员递过来另一份文件，“每次保养时间都在周氏集团重大交易后的第三天，像在销毁证据。”他指着其中一行，“2022年10月17日，也就是他送苏珊娜·李手镯的前一周，他更换了整个笔杆，理由是‘意外摔碎’——但我们在他纽约公寓的垃圾桶里，找到了残留的笔杆碎片，上面检测出了翡翠的磨损痕迹。”
颜微突然想起2022年的秋天，沈墨说去瑞士参加金融峰会，回来时带了块新表，却绝口不提钢笔的事。原来那段时间，他正把那只翡翠手镯从保险柜里取出来，用这支万宝龙的笔杆打磨边缘，去掉了那个属于她的米粒大缺口。
证据室的时钟敲响了三点，金属的撞击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反弹，震得人耳膜发疼。颜微拿起那支作为证物的万宝龙，笔尖的EF尖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这个她特意要求的细尖，曾在无数个深夜，帮沈墨在模型参数里隐藏后门，在合规报告里埋下伏笔，在给她的情书上，写下半真半假的温柔。
“还有这个。”探员调出一段监控录像，2011年6月18日的清华园宿舍楼下，沈墨在蜡烛摆成的夏普比率公式旁，悄悄放下了一个微型录音笔——后来在周氏集团的档案里，这段录音被标记为“颜微反应记录”，用来评估她是否察觉了资金异常。
录像里的颜微笑得一脸灿烂，完全没注意到香樟树后闪烁的红点。她举起万宝龙钢笔的瞬间，阳光刚好穿过笔尖，在地上投下细小的光斑，像个金色的句号，终结了所有天真。
颜微合上保养手册的动作很慢，每一页都像在撕扯记忆。当她站起身时，钢笔在证物袋里轻轻晃动，金笔尖撞击塑料的轻响，像在敲打着十二年前那个香樟树下的夜晚，她曾以为永恒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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