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6月的黄浦江像条被煮沸的金河，蒸腾的水汽在江面上形成薄薄的雾霭。沈墨站在租来的公寓阳台上，手里捏着刚签的租房合同，万宝龙钢笔的金笔尖在阳光下闪着冷光——这份合同的甲方，正是“宏业建材”的法人，周明远的远房侄子。
“在看什么？”颜微从背后抱住他，脸颊贴在他汗湿的后背上。她刚从超市回来，手里提着新鲜的咖啡豆和全麦面包，“晚上做意面？”
沈墨转身时，合同被飞快地塞进抽屉，锁舌弹回的轻响被窗外的汽笛声掩盖。“看南浦大桥，”他笑着说，“钢索的角度很完美，力学上的最优解。”他接过她手里的购物袋，指尖故意蹭过她的掌心，“我们的模型也要这样，每个参数都恰到好处。”
颜微没注意到他锁抽屉的动作，只是兴奋地指着厨房：“我买了白板贴，明天就贴上风险控制流程。”她的声音像雀跃的音符，“还要买盆绿萝，放在窗台，净化空气，也净化收益曲线。”
沈墨的目光落在她兴奋的脸上，突然觉得心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他想起张启明的话：“等你赚够一个亿，这些都不算什么。”想起母亲在电话里说“药很有效”，想起周氏集团的保镖站在医院走廊里的身影——原来有些交易，一旦开始就无法平仓。
当夜幕降临，黄浦江的灯光次第亮起时，沈墨坐在电脑前，打开了那个名为“Z_Archive”的文件夹。里面的内幕消息己经更新到了2012年第一季度，某券商的投行项目、某地产公司的重组计划、某银行的坏账数据……像一桌精心准备的毒药。
他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万宝龙钢笔在桌面上转了个圈。远处的南浦大桥亮着灯，斜拉索的影子在江面上轻轻摇晃，像在催眠。沈墨突然想起颜微说的“敦煌星空”，没有K线图，没有收益率，只有星星——这个念头像颗微弱的火星，在他心里闪了又灭。
最终，他按下了“保存”键，把内幕数据导入了模型的“特殊接口”。屏幕上的收益率曲线瞬间变得陡峭，夏普比率飙升至3.8，像把锋利的刀，能劈开任何市场波动，也能……割断所有退路。
当颜微端着意面走进书房时，沈墨正对着屏幕微笑，万宝龙钢笔放在键盘旁，笔尖对着“墨微资本”的LOGO。“优化好了，”他说，“回测收益率超过所有同行。”
颜微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番茄酱的酸甜味在两人唇间弥漫。“太棒了！”她的目光掠过屏幕上的曲线，完全没注意到代码编辑器里隐藏的注释。
窗外的黄浦江在夜色里泛着金波，南浦大桥的钢索灯光像串永恒的项链。沈墨拥着颜微的肩膀，看着那片璀璨的夜景，突然觉得有些钢索注定要生锈，有些桥梁注定要坍塌，有些谎言注定要被揭穿——但至少此刻，他愿意沉溺在这用红墨水和金笔尖编织的梦里，首到黄浦江的潮水，漫过所有的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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