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0日的剑桥阳光灿烂，国王学院教堂的尖顶在蓝天下刺破云层，哥特式的彩绘玻璃将圣经故事折射成流动的光，在大理石地面上投下斑斓的图案，像幅巨大的 stained glass（彩色玻璃窗）拼图。颜微站在祭坛前，白色连衣裙的褶皱里还沾着康河的水汽，领口别着朵新鲜的白玫瑰，是沈墨早上从酒店花园摘的，花瓣上还带着露珠。无名指上的粉钻在光下泛着温柔的光，与彩绘玻璃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像场盛大的幻觉。
“沈先生，你愿意娶颜小姐为妻吗？”白发牧师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堂里回荡，像穿越世纪的誓言。他穿着件紫色的教袍，胸前挂着个银色的十字架，上面镶嵌着小块的蓝宝石，与沈墨的手表形成奇妙的呼应。
沈墨的目光落在颜微脸上，眼底的红血丝还没褪尽——昨晚他在酒馆外淋了整夜的雨，首到凌晨才敲响她的酒店房门，手里攥着张去伦敦的机票：“我们回家，重新开始。”他的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水汽，像是哭过，可眼神却异常坚定，像做了某种破釜沉舟的决定。
“我愿意。”他的声音坚定得像磐石，右手紧紧握住颜微的左手，掌心的温度烫得她皮肤发疼，“无论牛市熊市，无论盈利亏损，我都将是她最忠实的交易对手。”这句改编自婚礼誓词的承诺，带着他们之间独有的金融浪漫，让颜微突然红了眼眶。她想起大二那年，沈墨在模拟交易软件上给她开了个账户，密码是“forever1314”，他说“这是我的做市商承诺”。
“颜小姐，你愿意嫁给沈先生吗？”牧师的目光温和地落在她脸上，带着洞悉一切的慈悲。彩绘玻璃上的圣母像在她身后投下柔和的光晕，仿佛在默默祝福这场迟来的仪式。
“我愿意。”她的声音带着微颤，左手回握住沈墨的手，指尖在他手背上那道浅疤上轻轻划过——那是在芝加哥帮她抢回被风吹走的结算单时，被栏杆划破的，当时他还笑说“这是我们的交易勋章”。“无论市场波动，无论风险敞口，我都将与他共同承担。”
牧师举起圣经的瞬间，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投下斑斓的光。颜微看着戒指上的粉钻，突然觉得之前的怀疑都像场噩梦，此刻梦醒了，只剩下眼前的真实。她想起母亲在电话里说的“再给彼此一个机会”，想起父亲病房里那张《证券分析》扉页上的话：“价值投资需要耐心”，或许感情也是如此。
交换戒指的环节，沈墨将那枚粉钻轻轻推到她的指根，动作虔诚得像在执行某个神圣的交易。“这枚戒指，”他的声音在教堂里格外清晰，带着种近乎宣誓的郑重，“代表着我们的风险平价协议——彼此的权重相等，共同承担风险。”他的拇指在“MW”字母上轻轻，像是在确认某种契约的生效。
颜微的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划过，那里有道浅淡的疤痕，是在芝加哥编写套利程序时被键盘划伤的。这个细节让她心头一暖——有些记忆，无论经过多少市场波动，都不会被平仓。她想起沈墨在清华图书馆帮她占座的样子，想起他在CME大厅第一次喊价时的紧张，想起他在伦敦酒店外淋雨的倔强，这些碎片突然在脑海里拼凑成个完整的沈墨，有缺点，有挣扎，却也有着让她心动的真诚。
仪式结束后，他们在教堂的捐赠者名单前驻足。大理石墙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大多是些拗口的英文，偶尔夹杂着几个熟悉的中文。沈墨的手指突然指向某个名字：“看，周慕阳，华人富商，据说给教堂捐了不少钱。”字体是镀金的，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与她父亲破产文件上周氏集团的签名如出一辙，只是把“周”字的最后一笔拉长了些，像在刻意掩饰。
颜微顺着他的指尖看去，心脏骤然加速，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沈墨突然吻住了嘴唇。这个吻带着阳光的温度和教堂的檀香，让她瞬间忘记了所有疑虑。沈墨的手轻轻抚过她的长发，动作温柔得像在调整某个精密的参数，左手却悄悄挡住了墙上的名字，指缝间漏出的“周”字像个不祥的预兆。
离开教堂时，颜微的手机收到母亲发来的照片：父亲在医院的病床上睡着了，床头柜上放着本《证券分析》，书翻开在第173页，上面用铅笔圈着句话：“信任是所有交易的前提”。“你爸说等你回来，要给你和沈墨上堂风险课。”母亲的短信里带着个微笑的表情，显然对现状很满意。
颜微笑着回复：“告诉爸，我们己经签订风险共担协议了。”她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跳跃，像在敲下确认键。阳光透过教堂的彩绘玻璃照在手机上，将她的影子投在屏幕上，像个幸福的水印。
沈墨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看信息时，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快得像个错觉。“公司的事，”他解释道，将手机迅速揣回口袋，左手不自觉地按了按屏幕，“伦敦的同事问回国航班。”他转身回复信息时，颜微瞥见屏幕上方弹出的预览信息，发件人是“Z”，内容只有个时间：“3月30日，黄金期货交割日。”
剑桥的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古老的石板路上，像两个紧紧相依的坐标。颜微看着戒指上的粉钻在光下转动，突然觉得未来像幅清晰的K线图，虽然偶有波动，但大趋势终将向上。她想象着回国后和沈墨一起创立“墨微资本”的日子，在办公室里讨论模型，在交易时间一起盯着屏幕，在傍晚的夕阳下复盘当天的操作，这些画面像帧美好的电影，在脑海里缓缓放映。
她不知道的是，沈墨口袋里还藏着份协议，用黑色的文件袋密封着，上面盖着周氏集团的红色印章。协议上写着他将以个人名义为周氏集团的3亿黄金期货合约做担保，而抵押物，正是那枚粉钻的GIA证书——编号磨损的一角下，藏着周明远的私人印章，篆体的“周”字像个狰狞的烙印。文件袋的角落印着行小字：“到期不履行，抵押物归周氏集团所有”，下面还有行手写的批注：“包括颜微父亲的债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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