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沈墨在《金融计量学》课的课间找到颜微，手里拿着她借的《期权定价》和一杯热拿铁。咖啡的香气在教室里弥漫开来，混合着粉笔灰的味道，形成一种奇特的氛围。“按约定，”他把咖啡递给她，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指，带来一阵轻微的暖意，“第一杯。”
颜微接过咖啡，杯壁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驱散了清晨的凉意。她注意到他的笔记本露出一角，上面似乎画着什么，线条流畅而细腻，不像公式或图表。“你的速写本还带在身上？”她好奇地问，想起了图书馆走廊里看到的那些画。
“嗯，习惯了。”他翻开笔记本，指着其中一页，“你看，我把上次说的波动率校正模型画成了三维图，更首观。”那幅手绘的三维曲面图立体感很强，线条精准得像用计算机绘制的，不同颜色的铅笔标注了波动率的不同数值，形成了一个色彩渐变的曲面。
颜微凑过去看，模型旁边果然有幅手绘的三维曲面图，线条流畅得像用软件生成的。但她的目光却被旁边的速写吸引——是她在图书馆走廊里看书的样子，应急灯的绿光被他用铅笔晕染开来，显得格外柔和，连她无意识蹙起的眉头都画得栩栩如生。
“你观察得很仔细。”颜微说，指尖轻轻碰了碰画中自己的头发，“连我发卡的位置都记得。”那是一个普通的黑色发卡，她自己都没太在意，却被他精准地捕捉到了。
“因为重要。”沈墨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就像观察K线图，关键点位必须精准。”他说话时，目光落在她的发梢，带着一种专注的温柔，这种眼神颜微后来在他分析交易数据时见过，那是一种全然投入的状态。
上课铃响了，像市场开盘的信号。教授抱着一摞试卷走进来，宣布要进行一次随堂测验，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抱怨声，像市场预期落空时的反应。颜微迅速把咖啡放在桌洞里，拿出钢笔准备答题，却看见沈墨从笔记本里撕下一张纸，悄悄塞给她。
上面是他手绘的Z检验临界值表，字迹工整，数字精准，旁边用小字写着“高频考点，记得用连续性校正”。这个细节让她心里一暖，就像在波动剧烈的市场里收到了一份稳定的收益。
颜微抬头看他，他正低头翻试卷，嘴角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侧脸上，把廉价运动表的塑料表带照得有些透明，手腕上的疤痕在光线下几乎看不见了。那一刻，他身上的贫穷和窘迫似乎都被阳光融化了，只剩下一个才华横溢的少年应有的光彩。
测验结束后，教授公布答案。颜微的试卷上只有一道题扣了分，是因为忽略了沈墨提醒的连续性校正。这让她有些懊恼，像一笔本可以避免的交易损失。“看来我的模型预测还是有误差。”他在她旁边坐下，看着她的试卷说，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
“是我自己不小心。”颜微笑了，“不过还是谢谢你的临界值表。”这份帮助对她来说，比咖啡更温暖。
“下次更精准。”沈墨合上笔记本，发出轻微的声响，“周末有空吗？图书馆新到了一批华尔街日报的合订本，关于2008年金融危机的分析，也许对我们的模拟盘比赛有帮助。”他的眼神里带着期待，像在提出一个重要的交易邀约。
学校正在举办模拟炒股大赛，颜微和沈墨组队，用虚拟资金操作，目前排名第一。他们的组合策略很成功，她擅长基本面分析，他精通技术分析，像一对完美的交易搭档。“好。”她说，“周六早上九点？”
“不见不散。”他站起身，拿起书包，“记得带咖啡钱。”
颜微看着他走出教室的背影，突然发现他的牛仔裤膝盖处虽然磨破了，但总是洗得很干净，像他这个人，即使身处泥泞，也努力保持着体面。她翻开沈墨塞给她的临界值表，背面有一行很小的字，是用铅笔写的：“你的风险偏好，是我最想校准的参数。”这句话像一个隐藏的彩蛋，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个周末，他们在图书馆待了整整一天，分析着2008年金融危机的数据，讨论着各种交易策略。夕阳西下时，颜微看着沈墨专注的侧脸，突然意识到，她对他的投资，己经从理性分析变成了情感投入，而这种投入，往往伴随着最高的风险和最不确定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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