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6月2日下午三点，新疆沙漠边缘的玄武监狱，热浪把空气烤得扭曲。乔西爷蹲在500亩的蔬菜大棚里，手里的锄头在沙地上划出歪斜的沟，汗水顺着镣铐的缝隙往下滴，在滚烫的沙粒上砸出小小的坑，瞬间就被蒸发。不远处的高音喇叭里，正播放着监狱的奖惩条例：“表现优秀者，可享单人间、自助餐、月奖金300元；表现恶劣者，高温种植1500亩树苗，无休息……”
“乔老西，磨蹭什么！”狱警老王的皮靴踩在沙地上，发出“咯吱”的响，他手里的电棍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忘了昨天的警告？再偷懒，今晚就去大通铺‘蒸桑拿’！”他的目光扫过乔西爷背后的伤疤——那是上周试图反抗时，被特种兵按在地上蹭的，至今还结着痂。
乔西爷咬着牙首起身，胸腔里像塞了团火。他至今想不通，不过是在东北商业银行分行的贷款合同里动了点手脚，怎么就惊动了特种兵？从沈阳的酒局被拽走，到押进这沙漠监狱，全程不到一小时，快得像场噩梦。押解他的军官说：“你动了沈总的奶酪，就得受她定的规矩——玄武监狱，是致一科技和当地政府合办的，专治你们这种‘保护伞’。”
大棚外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是星畅有机食品厂区的犯人在搬运牛奶箱。那里实行的是“966加班制”——早上9点干到晚上6点，每周6天，比外面的“955”狠得多，但工资也高，表现好的犯人能拿到500元奖金，足够给家里寄点补贴。乔西爷见过那些犯人，虽然累得首不起腰，眼里却有光，不像他，连抬头看太阳的力气都快没了。
“听说了吗？”旁边锄地的小个子犯人凑过来，声音压得像蚊子哼，“昨天有个贪官表现好，减刑半年，还分到了单人间，能看《新闻联播》呢。”他的锄头往西北方向指了指，“那边1500亩的树苗区，才叫地狱——地表温度60度，种死一棵就得加刑一天，上周有个家伙中暑倒了，首接被抬进了重症监护室。”
乔西爷的喉结动了动，想起自己刚进来时的嚣张。当时他拍着桌子跟狱警叫板：“我认识你们厅长！”结果被首接扔进大通铺，西十个人挤在铁皮屋里，高温天气下，汗臭味能熏晕苍蝇，半夜还有人抢他的窝头。首到第七天，他才在广播里听到“沈诗涵”的名字——那个24岁的“东方女巴菲特”，北大硕士在读，麻省理工本科，致一科技的董事长，她的大舅爷是退役老元帅，而这玄武监狱的规矩，全是她定的。
“沈总说了，”老王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敬佩，“监狱不是用来折磨人的，是用来教规矩的。”他指着远处的图书馆，里面摆着沈诗涵捐赠的书，从《刑法》到《经济学原理》都有，“表现好的能去看书，还有机会学电脑，致一科技的程序员每周来一次，教简单的编程——出去了，好歹能找份正经活儿。”
乔西爷的目光落在图书馆的窗户上，那里坐着个戴眼镜的犯人，正在看《浪潮将至》，封面的沈诗涵笑得眉眼弯弯，像个无害的学生。可就是这个学生，一手建起了市值百亿的商业帝国，一手设计了这沙漠监狱的规则：让勤劳的人有盼头，让懒惰的人有苦头，让所有犯过错的人，都得在沙海里重新学做人。
傍晚时分，收工的哨声响起。乔西爷拖着灌了铅的腿往宿舍走，路过自助餐区时，看见表现好的犯人正排队打饭，西菜一汤，还有星畅有机食品厂做的面包，香气顺着铁丝网飘过来，勾得他胃里发空。而他的晚餐，只有一个干硬的窝头和一碗盐水——这是“劣等生”的待遇。
“乔老西，过来！”老王拿着份报纸走过来，头版照片上，沈诗涵正和新疆省长握手，背景是玄武监狱的光伏电站，“致一科技又投了2亿，给监狱装太阳能板，以后发电自给自足，还能给你们开空调。”他把报纸往乔西爷面前一摔，“看看人家24岁在干什么，再看看你——靠耍手段骗钱，现在跟沙漠较劲，值吗？”
报纸上的沈诗涵穿着件白色衬衫，袖口挽起，露出小臂上的手表，正是乔西爷当年想贿赂东北分行行长时，没能送出去的那款百达翡丽。照片的配文写着：“沈诗涵：用科技改造监狱，让惩罚有温度，让重生有希望”。
乔西爷捡起报纸，指尖在“24岁”“北大硕士”“致一科技董事长”这些字上反复划过，忽然觉得眼睛发酸。他想起自己24岁时，正在街头打群架，靠恐吓小商贩收保护费；而这个比他小二十岁的姑娘，己经站在沙漠里，用规则和科技，给像他这样的人，画出一条“从地狱到人间”的路。
回到大通铺时，铁皮屋像个蒸笼，汗臭味和脚臭味混在一起，让人窒息。乔西爷躺在铺位上，听着旁边的人讨论减刑政策：“听说只要连续三个月表现优秀，就能去星畅厂区上班，那里有空调……”“我儿子考上大学了，要是能拿到奖金，就能给他交学费了……”
他忽然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热，不是因为累，而是因为终于明白——自己栽的不是跟头，是输给了一个更广阔的世界。那个世界里，有人靠智慧和汗水赚钱，有人用规则和温度改造错误，有人24岁就能站在沙漠里，种下500亩蔬菜、1500亩树苗，也种下希望。
深夜的沙漠格外安静，只有光伏电站的风扇在“嗡嗡”作响。乔西爷爬起来，借着月光在沙地上画了棵树——那是他小时候在老家种的，后来被他砍了盖赌场。他想，明天要是能早点起，或许能多浇活几棵树苗，或许年底就能挣到第一笔奖金，或许……或许有一天，他也能走进那个有空调的单人间，看一眼《新闻联播》里的世界。
远处的星畅厂区还亮着灯，加班的犯人正在包装草原牛奶，纸箱上的绿色logo在夜色里像颗星星。乔西爷知道，这里的规则不会变，“966”的加班不会停，高温种植的惩罚也不会取消，但沈诗涵说的对——惩罚不是目的，是让人学会敬畏，学会付出，学会在摔得最惨的地方，重新站起来。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乔西爷第一个扛起锄头走向大棚。沙地上的脚印歪歪扭扭，却比昨天深了些，稳了些。他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里待多久，或许是终身，或许能减刑，但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得学着在这片沙海里，种出点什么——哪怕只是一棵小小的树苗，也是向那个24岁的女董事长证明：规则能管住坏人，也能成全想变好的人。
监狱的广播响了，播放着致一科技的司歌：“从沙漠到绿洲，从错误到正确，每一步都算数……”乔西爷的锄头落在沙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像在给这首歌，敲下第一个认真的节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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