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二十年冬，云南布政使司的急报抵达应天：麓川土司思伦发称幼子患怪病，遍请名医无效，听闻沈然医术通神，特备厚礼，恳请朝廷派遣沈院判前往诊治。朱元璋看着奏报，眉头紧锁——思伦发在洪武十六年曾参与叛乱，虽己归附，却始终心怀叵测。
“父皇，儿臣愿与沈院判同往。”朱标上前一步，“云南新定，需得有人镇住场面。况且沈院判刚为云南送去青蒿，此时前往，也可查看药材种植基地的筹备情况。”
朱元璋沉吟片刻，准了朱标的奏请，又暗中命锦衣卫百户赵忠率五十人乔装随行，密令“护沈然周全，查麓川异动”。
沈然带着药箱与《滇南本草》手稿登船时，朱雄英特意赶来送行，塞给他一个锦囊：“沈先生，这是皇爷爷赐的解毒丹，麓川多瘴气，您务必带在身上。”沈然捏了捏锦囊里的蜡丸，温声道：“太孙殿下放心，臣定会平安归来。”
船队行至澜沧江，两岸的瘴气如青灰色的纱幔，将山峦裹得严严实实。向导是个世代居住在此的傣族老人，指着江心一块黑色礁石道：“那是‘迷魂石’，月圆之夜会发出怪响，前年有队商旅靠近，第二天全成了水里的浮尸。”
沈然正想问详情，岸边突然传来牛角号声。二十多个头裹红布的傣族武士拦住去路，为首的刀疤脸举着青铜长刀：“思土司有令，只许沈院判一人上岸，其余人等在此等候。”
赵忠按了按腰间的绣春刀，正要发作，被朱标用眼色制止。沈然解下腰间的太医院令牌：“烦请通报思土司，本宫……我随你们去便是。”他故意将“本宫”二字说得含糊，刀疤脸果然没听出异样。
思伦发的土司府建在半山腰，竹楼层层叠叠，檐角挂着风干的蛇骨。沈然被带进内室时，一个披金戴银的妇人正抱着孩子哭泣，那男孩约摸五岁，面色青黑，呼吸时喉咙里发出拉锯般的声响。
“沈院判，快救救我的孩儿！”思伦发身材魁梧，左手戴着嵌红宝石的银镯，说话时眼神却总往墙角瞟。沈然注意到墙角的竹篮里装着几枚没剥壳的荔枝，果皮上还沾着新鲜的露水——麓川不产荔枝，这定是从应天或广州运来的。
他上前搭脉，指尖触到的脉象沉细而乱，不似寻常病症。解开男孩的衣襟，见胸口有淡紫色的云纹状瘀斑，凑近闻时，隐约有杏仁味——竟是与淮河投毒案相同的氰化物中毒症状。
“土司大人，令郎并非患病，是中了苦杏仁毒。”沈然取出银针，刺入男孩的人中与涌泉穴，“需得立刻灌服绿豆甘草汤，再用银针排毒。”
思伦发的脸色瞬间变了，妇人却哭喊着扑上来：“沈院判救救他！不管用什么药都行！”沈然让随行的侍女取来药箱，亲自调配解药，眼角的余光瞥见思伦发悄悄退了出去，与门外的刀疤脸低声说着什么。
半个时辰后，男孩的脸色渐渐红润，呼吸也平稳了。沈然刚松了口气，突然听到院外传来兵器相接的脆响，紧接着是赵忠的怒吼：“保护殿下！”他心头一紧，冲出内室，正撞见朱标被十几个武士围在院中，赵忠带着锦衣卫正浴血奋战。
“思伦发！你竟敢劫持太子！”沈然厉声喝道，顺手抓起廊下的铜鹤香炉，朝最近的武士砸去。思伦发站在竹楼的栏杆边，手里把玩着那枚红宝石银镯：“沈院判别来无恙？朱棣殿下托我向您问好——只要您肯在这封‘太子通敌’的血书上签字，我便放你们走。”
沈然这才明白，所谓怪病是假，诱捕是真。他瞥见朱标悄悄往西南角挪动，那里的竹墙看着比别处单薄。“血书我可以签，但需得先看太子殿下安好。大明医途开局我治好了马皇后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大明医途开局我治好了马皇后最新章节随便看！”沈然拖延着时间，手指在药箱里摸索，摸到了那瓶用曼陀罗花粉制成的。
趁思伦发分神的瞬间，沈然将撒向围上来的武士，同时大喊：“东南角突围！”朱标会意，抽出靴中短刀劈开竹墙，赵忠立刻带人护着他冲了出去。沈然正要跟上，却被刀疤脸抓住了后领，一把匕首抵在了他的咽喉。
“沈院判，你的医术确实厉害。”思伦发走过来，手里拿着个锦盒，“但比起这个，还是差了些。”他打开锦盒，里面是块鸽蛋大的翡翠，通体翠绿，却在暗处泛着诡异的蓝光——沈然曾在《毒物考》中见过记载，这是被砒霜蒸汽熏过的“毒翠”，长期佩戴会慢性中毒。
“这是朱棣送我的礼物，说您见了定会喜欢。”思伦发将毒翠塞进沈然怀里，“他还说，您若不肯合作，就让我把您的‘医案’交给陛下——比如洪武十七年，您给北平军卫开的痢疾药方里，为何会有致人虚弱的苍耳子？”
沈然浑身一震——那药方是他亲手所写，用的是苍术而非苍耳子，显然是有人篡改了医案。他突然想起太医院的张诚，那人负责保管所有宫廷医案，定是他将假医案送了给朱棣。
就在这时，西南方向传来密集的马蹄声，伴随着熟悉的号角——是云南都司的军队！思伦发脸色大变，沈然趁机撞开刀疤脸，与冲回来救援的赵忠汇合。朱标抹了把脸上的血：“我早让人去搬救兵了，思伦发插翅难飞！”
乱战中，刀疤脸举刀刺向沈然，赵忠替他挡了这一下，刀刃没入肩胛。沈然扶住倒下的赵忠，看到他胸前露出的半截玉佩，那是锦衣卫的腰牌，背面刻着个“忠”字。“别管我……带殿下走……”赵忠咳出一口血，断了气。
思伦发见大势己去，竟举刀抹了脖子，临死前将那枚毒翠狠狠摔在地上，翡翠裂开的纹路里，渗出暗红色的汁液。沈然捡起碎片，放在鼻尖轻嗅，除了砒霜的气味，还有一股淡淡的龙涎香——这是燕王府特制熏香的味道。
清理战场时，朱标在思伦发的书房发现了密信，上面详细记录着朱棣如何资助思伦发购置兵器，又如何策划借麓川之手除掉太子与沈然。“老西真是胆大包天！”朱标将密信捏得粉碎，“回应天后，我定要父皇彻查！”
沈然望着澜沧江的瘴气渐渐散去，露出对岸青翠的山峦。他把那枚毒翠碎片收好，这是朱棣谋反的又一铁证。只是赵忠的死让他心头沉重——医者救人，却终究挡不住刀枪的锋利。
半个月后，应天的朝堂上，朱元璋看着那封沾满血污的密信，气得浑身发抖，当即下旨削减燕王府的岁禄，命其闭门思过。朱棣的势力虽暂受打压，但沈然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太医院的药圃里，沈然重新栽种了一株曼陀罗。朱雄英蹲在旁边，看着他给花浇水：“沈先生，您说燕王还会再来害我们吗？”沈然抚摸着带刺的花枝：“只要有贪念与野心在，就总会有人不择手段。我们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强，强到能护住想护的人。”
他不知道的是，北平的燕王府里，道衍正拿着一幅沈然的画像，对朱棣道：“殿下，沈然此人，医术只是其一，更可怕的是他总能找到证据。不如……我们从他身边人下手。”朱棣的目光落在画像角落标注的“常去城南药庐问诊”字样上，那是沈然为贫苦百姓义诊的地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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