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的梅花开了。
沈然站在太医院的后院里，看着枝头的红梅被雪压着，像极了北平王府里那片染血的冰面。他们从北平回来己经三天，朱元璋召见了他两次，每次都只是问些无关紧要的话，绝口不提燕王。
“先生，李医官的住处搜遍了，没找到什么特别的。”王砚抱着堆药材进来，鼻尖冻得通红，“不过我发现个事，御药房最近少了很多硫磺，账目上却没记。”
沈然接过药材，其中有几株附子，根须上还沾着泥土。他放在鼻尖闻了闻，除了本身的苦味，还有点淡淡的檀香——那是燕王身上的味道。“硫磺去哪了？”他追问。
“说是给火器营了。”王砚翻开账册，指着其中一页，“这里写着‘硫磺五十斤，调往神机营’，可我去问过神机营，他们说没收到。”少年的手指点在“经办人”三个字上，那里写着“李”。
沈然想起北平王府里的松树，想起那些挂着药材名字的牌子。李医官和燕王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李医官现在在哪？”他问。
“说是染了风寒，请了病假。”王砚压低声音，“不过我听小太监说，昨天看见他进了东宫。”
沈然心里咯噔一下。东宫……朱标最近的气色明明好了很多，怎么会突然召见李医官？他快步走向东宫，刚到门口就被侍卫拦住，说太子正在休息，不见外人。
“我有要事禀报。”沈然掏出朱元璋给的密令，侍卫看了看，只好放行。
进了东宫，院里静悄悄的，只有几个宫女在扫雪。沈然走到偏殿门口，听见里面传来咳嗽声，是朱标的声音。他刚要推门，就听见李医官在说话：“殿下放心，这药是用新采的附子熬的，比上次的更有效……”
沈然猛地推开门，看见李医官正给朱标递药碗，碗里的药汁黑乎乎的，泛着泡。“殿下不可！”他冲过去打掉药碗，药汁溅在地上，立刻冒起白烟。
朱标愣住了，李医官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沈先生这是做什么？”李医官强作镇定，“这是给殿下补身体的药……”
“补身体？”沈然捡起块碎瓷片，上面还沾着药渣，“用附子混着草乌，再加三分硫磺，这是补身体，还是要人命？”他转向朱标，“殿下，北平王府的附子，和太医院的是同一种。”
朱标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捂着胸口咳嗽起来：“李医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医官扑通跪了下来，浑身发抖：“殿下饶命！大明医途开局我治好了马皇后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大明医途开局我治好了马皇后最新章节随便看！是……是燕王殿下让我做的！他说只要让您病着，陛下就会分心，不会再查北平的事……”
沈然盯着他：“硫磺去哪了？你调走的五十斤硫磺，到底给了谁？”
“我不知道……”李医官哭了起来，“我只是个医官，他们逼我做的……”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朱元璋带着锦衣卫进来了，脸色铁青。“好啊，连东宫都敢动。”老皇帝的声音里带着怒意，“李嵩，你当朕真的不知道你和燕王的勾当？”
李医官瘫在地上，面如死灰。锦衣卫上前把他拖了出去，他嘴里还在喊着“陛下饶命”，声音越来越远。
朱标挣扎着站起来，给朱元璋行了礼：“父皇，都怪儿臣大意……”
“不怪你。”朱元璋扶住他，眼神软了下来，“是父皇没防住，让这些人钻了空子。”他转向沈然，“你在北平查到的，都告诉标儿吧。”
沈然把北平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包括王府里的莲花池、松树上的附子牌、葛诚的死，还有那张标着粮仓的地图。朱标越听脸色越白，最后靠在柱子上才站稳。
“他……他真的要这么做？”朱标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那是他的亲侄子，他的亲哥哥……”
朱元璋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的梅花，雪落在花瓣上，簌簌地响。“标儿，有些事，你得学着面对。”老皇帝的声音很轻，“这江山，从来都不是靠仁慈坐稳的。”
当天下午，锦衣卫在李医官的住处搜出了个密室，里面堆满了硫磺和火药，还有几封没寄出的信，收信人都是北平的官员，信里只画着朵莲花。
沈然站在密室里，看着那些火药桶上的“苏州织造局”字样，忽然明白了。从漕运到太医院，从胡惟庸到李医官，燕王布的局，早就像张网，把整个大明都罩住了。
“先生，你看这个。”王砚从角落里捡起块木牌，上面刻着“莲台”二字，和胡惟庸账册上的笔迹一模一样。
沈然握紧木牌，指节泛白。莲台……原来胡惟庸和燕王，都在为同一个人效力？还是说，所谓的“莲台”，根本就是燕王自己？
暮色降临时，沈然站在太医院的回廊上，看着雪地里的红梅。北平的雪，应天的梅，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的阴谋，像幅没有尽头的画，在他眼前展开。
他忽然想起王砚补的《本草残卷》，想起那句“莲谢莲开，终有尽时”。可现在看来，这场围绕着莲花的暗战，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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