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的后墙早被何首乌藤盘得密不透风,墨绿的藤蔓借着月光泛出冷白的光。沈然翻身跃入时,带起的风卷落几片沾露的叶子,冰凉的露水顺着袖口往里钻,激得他打了个寒颤。鼻尖立刻撞进一股熟悉的药气——正是李医官密室里那股附子的辛烈,却又裹着丝甜暖的龙涎香,分明是燕王书房里彻夜不熄的熏香味道。墙角阴影里,银簪挑动地砖的轻响格外清晰,砖缝里漏出的锦缎边角在暮色里泛着柔光,与燕王府莲池底捞起的那缕残缎竟是同一种暗纹。
王砚从假山后探出半张脸,手里捏着片干硬的莲叶。少年举着叶片凑近,枯黄的背面用朱砂写的"李"字被虫蛀去了小半,剩下的笔画却像活过来似的,与苏州织造局账本上的朱批笔迹严丝合缝。"先生快看,"他指尖点着叶片脉络,"这些纹路被针尖挑过,连起来正是观星台的密道图。"叶脉在月光下凸起,果然隐隐显出曲曲折折的路径。
两人刚摸到李医官密室的雕花木门,里面就传出窸窸窣窣的翻找声。沈然一把按住王砚要推门板的手,从门缝往里瞧——穿青衫的人影正对着药柜较劲,袖口滑下时露出半块莲纹令牌,与王家屯那枚旧令牌上的莲花瓣数分毫不差。更让他心头一紧的是药柜上的锁,竟是朵含苞的青铜莲花,钥匙孔的形状恰好能容下燕王府莲池里捞出的那枚青铜莲子。
"找到了!"青衫人突然低呼,从药柜最底层摸出个描金锦盒。沈然盯着盒内铺的银箔,上面用金线绣的"初十"二字针脚细密,与莲茎里那截锦缎上的字迹如出一辙。锦盒开启的刹那,刺鼻的气味猛地涌出来——硫磺混着硝石的腥辣,与北平王府雪地里那摊染血冰面下的残留物味道一般无二。
叩门声突然响起,三轻两重,像极了燕王府的暗号。青衫人迅速将锦盒塞进药杵的空心夹层,转身开门的瞬间,沈然瞥见他后颈的刺青——半朵衔珠莲花,与北镇抚司腰牌上的半朵恰好拼成整圆。作者“诗桐在这儿”推荐阅读《大明医途开局我治好了马皇后》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进来的婆子提着描金药箱,鬓边银莲簪的莲子坠子晃了晃,正是前几日在燕王府杂役通道撞见的刘嬷嬷,只是此刻簪头莲子裂了道缝,露出半截染血的银针。
"李医官的尸首处理干净了?"刘嬷嬷的声音压得像蚊子哼,药箱搁在桌上的声响"咚"地一下,竟与燕王书房烛台晃动的频率重合。"观星台的药引必须用他的心头血,吕大人说了,这是破龙气的关键。"青衫人应着,从黑陶药罐里刮出些暗红色膏体,抹在枚青铜莲子上,那莲子表面的云纹,与太医院密室的钥匙纹路严丝合缝。
沈然脑中轰然一响,太医院账册上那个晕开的"李"字突然清晰起来。他拽着王砚往假山后缩,眼见刘嬷嬷从药箱里掏出九个油纸包,每个包上的莲花纹里都藏着极小的"朱"字,与昨夜黑影腰间令牌上的朱砂刻痕出自同一人之手。九个纸包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正合了观星台陪坐的九位皇孙之数。
"朱允炆那边催得紧。"刘嬷嬷的声音裹着焦虑,"他说必须在初十午时三刻动手,那时紫微星被乌云遮顶,是唯一能破陛下龙运的时辰。"青衫人嗤笑一声:"殿下还是太心急,若不是去年走水打草惊蛇,何至于用这么险的法子。"沈然这才恍然,去年观星台那场大火原不是预谋,竟是意外走漏了风声。
药柜突然发出"咔嗒"轻响,像骨头错位的声音。沈然看见青衫人按动了"附子"药格的铜扣,整面药柜竟缓缓移开,露出后面的暗门。门楣上刻的半朵莲花与北镇抚司徽记拼合时,显出"亲军"二字——原来太医院的密室,竟与亲军都尉府首接连通。
暗门里透出幽蓝的光,像极了燕王府莲池底的磷火。那是硫磺与朱砂混合后的奇异光色,此刻正顺着门缝往外渗。沈然望着青衫人跟着刘嬷嬷走进去,两人靴底沾的红泥在月光下泛着油光,与苏州织造局仓库墙角的红泥同出一源。暗门合上的瞬间,他听见里面传来锁链拖动的声响,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正在被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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