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军都尉府的地牢弥漫着铁锈味。沈然的指尖划过潮湿的石壁，指甲缝里的淤泥与太医院药汁显露出的密道图完全吻合。王砚正用青铜莲子撬动墙角的砖块，砖缝里渗出的液体泛着幽蓝的光，滴在火把上发出"噼啪"声，与暗渠里的硫磺气息同源。
"先生快看这锁链。"少年指着牢门的铁栅，栏杆上缠着的铁丝里嵌着细小的莲籽，每颗都有个针孔大小的"朱"字，"这些莲籽被硫磺水泡过，难怪莲蛊不敢靠近。"他突然想起吕从山扔进鼎里的粉末，"李医官的药单里，硫磺和硝石的用量逐月增加，恐怕早就知道这里的底细。"
沈然突然踹向对面的石壁。空响传来的位置，墙面的青苔下露出块青石板，板上刻着的莲纹与太医院药柜的铜锁完全吻合。他将青铜莲子往凹槽里塞，石板突然下沉，露出黑黢黢的通道，里面传出"嗡嗡"声，与刘嬷嬷银罐里的虫鸣频率相同。
王砚的火把突然被风吹灭。黑暗中，无数对红光正缓缓靠近，每对光的间距都严格遵循北斗七星的排列，其中最亮的那对，恰好停在紫微星的位置。"是莲蛊的幼虫。"沈然拽着少年往通道深处退，指尖摸到的石壁布满细密的针孔，与观星台皇孙们脖颈的伤痕完全相同，"这些针孔是刻意凿出来的，用来培育幼虫。"
通道尽头的石门突然亮起。门楣上的莲形灯盏里，燃烧的不是火油而是龙涎香，香气中混着股奇异的甜味，与北平王府雪地里的残留物同源。沈然认出灯座上刻着的"亲军都尉府"五字，笔画里藏着的星轨图，与燕王书房的铜钟内部纹路完全相同。
"先生小心脚下。"王砚的匕首突然刺入地面，刀尖挑起层薄薄的莲叶，下面铺着的竟是具具孩童的骸骨，每具骸骨的胸口都有个莲形的洞，边缘残留着虫噬的痕迹，"这些是被用来养蛊的药引，年龄都在十二岁左右，与皇孙们的岁数吻合。"
石门突然自动开启。里面的石室正中，矗立着座巨大的青铜莲台，九片莲叶上各躺着枚青铜莲子，莲子的云纹在龙涎香的烟雾中缓缓流转，显出九位皇孙的生辰八字。莲台中心的莲蓬里，插着根通体赤红的铜管，管身上的"朱"字被人用刀刮过，露出下面隐藏的"燕"字。
沈然的莲印突然发烫。他靠近莲台时，铜管里传出"嗡嗡"声，喷出的银雾落在他手臂上，莲印竟开始旋转，与莲台的莲子形成共鸣。"这是用九位处子的心头血炼制的。"他认出雾中的血腥味，与聚阴池鼎里的液体完全相同，"朱允炆想借莲台放大莲蛊的毒性。"
王砚突然在莲台底座摸到机关。转动的刹那，莲台缓缓升起，露出下面的水池，池底铺着的青石板刻着"九莲噬主"西字，被层厚厚的淤泥覆盖，淤泥里混着的鳞片，与燕王府莲池的鱼鳞片完全相同。"这是金水河的暗河。"少年捞起片漂浮的莲叶，背面用朱砂写着"初十子时"，笔迹与李医官密室的账册完全相同。
石室的墙壁突然渗出液体。暗红色的液体顺着莲纹流下，在地面汇成星轨图，其中代表紫微星的位置，恰好对着沈然的莲印。"这些是莲蛊的精血。"沈然用银针刺了点液体，针尖立刻变成金色，"李医官说的没错，我的血确实能克制它们。"
王砚突然指向石室角落。那里的铁笼里蜷缩着个女子，正是暗渠里被推着的那个披红盖头的人，她的盖头己被扯掉，露出张与苏州织造局账本上的画像完全相同的脸。女子脖颈的青痕正缓缓蠕动，里面的莲蛊幼虫似乎感应到龙涎香，开始疯狂啃噬她的血管。
"初十子时..."女子的声音气若游丝，指尖在地上划出半朵莲花，与沈然臂上的印记互补，"莲台...移位...龙气...泄..."她的话突然被阵剧烈的咳嗽打断，咳出的血里浮着只赤红的虫子，虫背的"朱"字缺了最后笔，恰好是"燕"字的起笔。
莲台突然剧烈震颤起来。九枚青铜莲子同时炸开，飞出的银线在空中连成密道图，终点首指皇城的承天门。沈然认出图中标注的莲蛊巢穴，分布位置与九座王府完全吻合，其中离皇宫最近的那个，就在亲军都尉府的地牢下面——也就是他们此刻所在的位置。
"朱允炆的真正目的是泄掉龙气。"沈然突然明白，"九位皇孙只是幌子，他想借莲蛊啃噬皇城的龙脉，让整个大明的气数转移到自己身上。"他看向女子咳出的那只虫子，虫背的字迹正在变化，"可惜他不知道，莲台早就被燕王动了手脚，这些莲蛊认的根本不是'朱'字，而是下面的'燕'字。"
王砚突然拽着沈然往石室深处跑。莲台炸开的碎片中，片莲叶正缓缓飘落，上面用鲜血写着"金水河底有莲心"七字，笔迹与李医官密室的附子标签完全相同。"李医官肯定在金水河底藏了什么。"少年的火把照亮前方的暗河入口，水面漂浮的莲叶正在自动排列，形成条通往未知深处的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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