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裹挟着山石的腥气扑在脸上，我攥紧手电筒的手指被冻得发麻。手机屏幕上那串神秘坐标在雨幕中明灭不定，像某种蛰伏在黑暗中的兽类瞳孔。程砚秋三天前塞给我的金属挂坠正在锁骨处发烫——那枚刻着"XK-04"的萤火虫徽章，此刻竟与坐标点完全重合。
"青苔有被翻动的痕迹。"陆沉蹲下身，战术手电的光束刺破雨帘。他指尖拂过矿洞入口处新断的藤蔓，金属探测仪突然发出尖锐蜂鸣，"埋过信号屏蔽器，有人想阻止我们定位。"
我仰头望着被雷光劈亮的矿井架，锈蚀铁链在风中摇晃出类似骨节摩擦的声响。二十年前母亲失踪前拍摄的最后影像里，正是这样的矿井背景，她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翡翠吊坠，与赵悦近日佩戴的款式如出一辙。
"呼吸面罩戴好。"陆沉将装备包甩上肩头，防水服摩擦声里夹杂着若有似无的叹息，"如果三十分钟后没收到我的信号..."
"那就说明我们找到了关键证据。"我打断他的未尽之言，率先钻进矿洞。潮湿的腐殖质气味瞬间包裹全身，靴底碾碎的不明硬物在洞壁激起细碎回音。
手电光斑扫过岩壁时，我后颈突然泛起细密战栗。那些看似天然的青苔分布太过规律，蜿蜒的纹路竟拼凑出母亲笔记本扉页的化学式——C?H??O?+NH?→+3H?O。这是葡萄糖氨化反应的方程式，正是当年矿难爆炸的诱因。
"血渍。"陆沉突然拽住我手腕。光束聚焦处，暗褐色喷溅状痕迹从三米高的岩缝蔓延至地面，凝结成诡异的蝴蝶图案。他掏出采样棉签的瞬间，我们同时听见铁链拖拽声从隧道深处传来。
追着声响狂奔三百米后，一扇布满弹孔的铸铁门挡住去路。门把手缠着半截断裂的锁链，切口处闪烁着荧蓝色金属光泽——与程砚秋实验室失窃的钛合金手术刀特征完全吻合。
"后退。"陆沉将我护在身后，激光笔在锁眼投射出红色光点。当第七个光斑与门上锈迹形成北斗七星阵列时，机械齿轮转动的轰鸣骤然撕裂死寂。
门内涌出的腐臭气体让面罩滤芯瞬间变黑，手电光束刺破黑暗的刹那，我倒抽一口冷气。数百个玻璃培养皿沿洞壁蜿蜒排列，幽蓝菌丝在器皿中蠕动如活物，照亮了中央实验台上摊开的笔记本。
泛黄纸页上的字迹让我瞳孔骤缩。
「1985.3.12 晴
样本XK-04出现突变，菌群在暗室发出类似萤火虫的光。怀瑾说这是重大发现，但程工坚持销毁...」
「1985.3.15 雨
他们给矿工注射了菌液。老张今天咳血了，眼睛却亮得吓人，说看到满洞的萤火虫...」
「1985.3.28 阴
第7例死亡。尸体解剖时，心脏位置长出了发光菌斑。怀瑾疯了似的说要继续实验，程工把最后三支菌液藏起来了...」
"这是你母亲的字迹。"陆沉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震颤，他指着某页夹着的合影。照片里穿白大褂的母亲与陆怀瑾、程砚秋并肩而立，三人手中各持不同颜色的菌液试管。
我突然想起程砚秋办公室那台老式放映机。上周夜探时，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她的笔尖藏着一整个白夜》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曾发现段被抹去音轨的胶片——此刻画面中母亲撕毁实验记录的动作，与胶片里穿旗袍的女人完美重合。
"小心！"陆沉突然将我扑倒在地。子弹擦着发梢嵌入岩壁，爆开的碎石中，赵悦端着弩弓的身影从菌丛阴影里浮现。她脖颈的翡翠吊坠泛着毒液般的幽光，箭尖对准我手中的笔记本。
"把东西放下。"她的声音裹着菌丝摩擦般的沙响，"你以为程砚秋真是盟友？他书房暗格里可藏着更精彩的..."
第二发弩箭破空而至时，陆沉甩出的军刀在空中擦出火星。赵悦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翡翠吊坠迸发的强光中，她皮肤下竟浮现出荧蓝血管纹路——与培养皿中的菌丝脉络完全一致。
"他们拿矿工做人体实验！"我嘶喊着翻滚到实验台后方，菌丝突然暴长缠住脚踝。混乱中撞翻的培养皿泼洒出荧蓝液体，菌群接触空气的瞬间膨胀成网状囚笼。
陆沉扯开燃烧棒掷向菌网，火光中浮现出母亲最后的日记残页：「不要相信萤火虫的光，当它们聚集时...」后面的字迹被血渍浸透，形成个残缺的"逃"字。
爆炸的冲击波将我们掀飞至隧道拐角，热浪裹挟着赵悦癫狂的笑声在洞内回荡："你们逃不掉的！XK-04己经苏醒..."她的身体在菌丝包裹中逐渐晶体化，最终凝固成萤火虫形状的蓝色琥珀。
"这边！"陆沉拽着我冲进岔道，战术手电照出岩壁上密集的抓痕。那些带着黑褐色结痂的指印，竟组成母亲最爱的《牡丹亭》唱词：「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转过第七个弯道时，眼前景象让我血液凝固。无数萤火虫形状的菌斑在洞顶汇聚成星图，正下方是个透明舱体——二十年前失踪的母亲静静躺在里面，双手交叠握着个青铜齿轮，那正是林宇上周炫耀过的"家传古董"。
"生命体征稳定。"陆沉检查着舱体操作屏，脸色骤变，"冷冻时间是...昨天？"
舱盖突然自动开启，母亲睫毛上的冰霜簌簌掉落。当她睁开眼的瞬间，我看到了自己虹膜里同样的金色光斑——那是XK-04感染者特有的标志。
"快走..."她喉咙里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声音，手中齿轮突然开始高速旋转。洞顶菌斑星图投射出全息影像，程砚秋的身影出现在爆炸的矿井前，手中握着沾血的翡翠吊坠。
"知夏，当你看到这些时，我恐怕己不在人世。"全息程砚秋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你母亲发现的不是矿产，而是能改写人类神经系统的远古菌群。陆怀瑾把它做成《青空》杂志的油墨，赵悦她们是第二代实验体..."
影像突然扭曲，母亲挣扎着按下我佩戴的萤火虫徽章。齿轮弹出暗格里的微型终端，屏幕闪烁出父亲遇难前最后定位——正是此刻我们所在的坐标。
"他们在培育完美宿主。"母亲咳出荧蓝血沫，死死抓住我的手腕，"你的小说...不是创作...是记忆解封..."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菌丝如潮水般从西面八方涌来。陆沉将燃烧瓶砸向洞顶星图，爆裂的火光中，我最后瞥见操作屏上的倒计时：00:07:34。
母亲用尽最后力气将我推进垂首矿井，下坠的失重感中，她嘶哑的喊声混着燃烧声传来："去找旗袍！那件旗袍才是密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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