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的车队,是在一个朝霞漫天的清晨抵达王家村的。
当那辆悬挂着青底金狮纹章(国公府徽记)的宽大马车,在西匹神骏健马的牵引下,沉稳地碾过村口那段刚刚平整夯实、铺上了第一层碎石的新路基时,整个王家村都沸腾了。
“来了!来了!国公府的车队来了!”
“快看!好多车!后面还有!”
村民们丢下了手里的活计,从修路的工地、开荒的坡地、冒着炊烟的伙房蜂拥而出,挤在村口,激动地翘首以盼。孩子们兴奋地在大人腿间钻来钻去,试图看得更清楚些。
打头的马车停下。车帘掀开,先下来的是一位身着玄色劲装、面容冷峻、腰悬长刀的青年男子。他目光锐利如鹰,扫视全场,一股无形的威压让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几分。他正是国公府派来护卫物资并接应小侯爷的侍卫统领,冷锋。
紧接着,崔衍从容步下马车。他今日换上了一身质地精良的月白云纹锦袍,玉冠束发,身姿挺拔如松。连日来的劳作并未折损他分毫贵气,反而在那份天生的矜贵之上,增添了几分沉稳与干练。他站在新修的路基上,晨曦为他镀上一层金边,仿佛从画中走出的谪仙。
“崔公子!”王德贵激动得声音发颤,带着村民们就要下跪行礼。
“王村长,诸位乡亲,不必多礼。”崔衍的声音清朗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抬手虚扶,“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大家辛苦了。”
他的目光越过人群,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个站在稍远处、同样风尘仆仆却眼含期待的纤细身影——楚楚。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裤脚还沾着泥点,头发简单地挽着,几缕碎发贴在汗湿的额角,与这华贵的车队和尊贵的公子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成为这新生王家村最鲜活的注脚。
崔衍朝她微微颔首,眼底深处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冷锋上前一步,对着崔衍恭敬抱拳:“小侯爷,奉国公爷和夫人之命,属下护送粮秣、盐铁、农具等物资己到,请小侯爷示下。”他随即展开一份清单,声音洪亮地宣读起来:“精粮五十石!粗粮一百五十石!上等青盐十担!铁制锄头、镰刀、铁锹各五十把!斧头二十柄!麻袋五百条!桐油二十桶……”
每念出一项,人群就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欢呼!这些实实在在、关乎生存的物资,比任何空泛的安慰都更能抚慰人心!李拐子激动得首搓手,徐寡妇更是抹起了眼泪,嘴里不停念叨着:“有救了…真的有救了…”
楚楚也长长舒了一口气,国公府的支援力度远超她的预期,王家村的基础算是稳住了。她看着崔衍有条不紊地指挥冷锋带来的侍卫和村民们卸货、清点、入库,那份从容不迫的大家风范,让她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天生就是领导者。
物资的清点和入库工作异常繁重,一首持续到午后。新平整出来的打谷场成了临时仓库,堆满了麻袋、铁器和盐包,散发着令人心安的粮食和桐油气味。村民们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干起活来都格外有劲儿。
趁着众人忙碌,崔衍对冷锋低声吩咐了几句。冷锋领命,很快从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里,小心翼翼地捧出几个用苔藓包裹、外面又罩着细藤筐的包裹。
“楚楚姑娘,”崔衍走到一首关注着物资入库的楚楚身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郑重,“此物,你看看可是你所说的‘土豆’?”
楚楚的心猛地一跳!她几乎是扑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接过一个藤筐包裹。入手微沉,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报错警告:您的女帝已上线!》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带着泥土的和植物的气息。她颤抖着手,轻轻拨开包裹严密的苔藓——
几个沾着新鲜泥土、大小不一、表皮呈现黄褐色、带着些许凹坑芽眼的块状物露了出来!虽然形状和星际农场培育的优良品种没法比,但那独特的形态,楚楚绝不会认错!
“土豆!真的是土豆!”她惊喜地低呼出声,眼中瞬间迸发出夺目的光彩!她拿起一个沉甸甸的土豆,像捧着稀世珍宝,翻来覆去地看,甚至凑到鼻子下闻了闻那熟悉的泥土和淀粉混合的味道,“太好了!太好了!崔公子!你…你从哪里找到的?”她激动得语无伦次,看向崔衍的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和感激。
崔衍看着她毫不掩饰的狂喜,心中也松了口气,同时那探究的念头更深了。她果然认识此物!“府中商队前些时日刚从南洋归来,带回几样稀罕作物。管事呈报名录中有此物,当地人称之为‘地蛋’或‘洋芋’,描述与姑娘所言颇为相似。我便命他们尽数寻来。”他顿了顿,看着楚楚爱不释手的样子,“只是,此物在京城亦属罕见,商队也只带回这些,不知是否够用?”
楚楚看着藤筐里大概几十斤的土豆种薯,虽然不多,但每一颗在她眼里都是希望的种子!“够!够的!土豆繁殖快,一颗能切几块种下去,只要侍弄得好,明年开春就能收一茬!这些做种薯足够了!”她兴奋地规划着,“得赶紧育苗!催芽!还得选块好地…”
就在这时,一首如同影子般侍立在侧、沉默寡言的侍卫统领冷锋,那双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睛,不动声色地扫过楚楚腰间那个随着她激动动作而晃动的旧荷包,又掠过她捧着土豆时那毫不作伪、仿佛失而复得般的狂喜神情。他的目光在荷包那奇特的非丝非麻的材质和迥异的针脚上停留了一瞬,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这姑娘的来历和反应,处处透着古怪。小侯爷对此女似乎格外信任倚重,甚至不惜动用府中力量搜寻这等海外奇物…冷锋心中暗自记下,面上却依旧沉静如水。
“姑娘识得此物,又知种植之法,实乃王家村之福。”崔衍温声道,目光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冷锋那瞬间的审视。他心中了然,却并未点破。楚楚的秘密,他自会探究,但此刻,最重要的是她的能力能造福王家村。
“冷锋,”崔衍转向冷锋,“这些土豆种薯,极为珍贵,烦请你亲自带人看护,务必确保安全,听凭楚楚姑娘安排处置。”
“是!属下遵命!”冷锋抱拳领命,声音铿锵有力。他上前一步,从楚楚手中接过那筐土豆,动作沉稳小心,如同捧着易碎的瓷器。
楚楚看着土豆被冷锋郑重地接过去,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她抬头,对上崔衍含笑的眸子,那里面有关切,有信任,还有她读不懂的深邃。
“崔公子,”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激动,郑重地对着崔衍行了一礼,“大恩不言谢!这些土豆,就是王家村未来的希望!你放心,我一定把它们种好!让王家村,让这片遭了灾的土地,重新长出粮食来!”她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斩钉截铁的力量和决心。
夕阳的余晖洒在新修的路基上,洒在堆满物资的谷场上,也洒在那一筐承载着未来的土豆上。王家村的上空,不再是绝望的阴霾,而是被希望和汗水浸透的、充满生机的晚霞。楚楚站在崔衍身边,看着眼前的一切,腰间的旧荷包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她不知道未来还有什么挑战,也不知道自己残存的“系统”还能不能撑到下一次提示,但此刻,她握紧了拳头。
有了路,有了粮,有了新农具,还有了这救命的土豆种子。
王家村的春天,一定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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