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雪停了。
柳如烟让佃户们修补了她住的屋子。她又让人清理出一间最大的空屋当议事厅。
小莲端来一碗热粥。
“小姐，钱大那三个人怎么处置？”她问。
柳如烟喝了一口粥。
“先饿着。什么时候服软了，什么时候给饭吃。”她回答。
一个佃户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小姐，不好了！镇上的黑狗哥带人来了！”他气喘吁吁地说。
小莲的脸白了。
“黑狗哥？”她问那个佃户，“他是谁？”
“是附近镇子上的地痞头子！”佃户焦急地说，
“他手下有十几号人，专门欺负我们这些庄户人家。
以前钱大每个月都要给他送钱送粮，才能保平安。”
话音刚落，院子外传来一阵嚣张的叫骂声。
“新来的管事是哪个？滚出来见你黑狗爷爷！”
柳如烟放下碗，站起身。
“走，去看看。”她对小莲说。
她走到院子门口。
只见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带着十几个流里流气的地痞，堵住了庄子的入口。
壮汉脖子上有一块黑色的刺青，像一只恶犬。
他就是黑狗。
佃户们都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
黑狗看到柳如烟，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哟，还是个娘们？”他怪笑起来，“钱大那个废物呢？让他滚出来！”
“钱大偷盗庄子粮食，被我关起来了。”柳如烟平静地说。
黑狗愣了一下，随即大笑。
“有意思。一个娘们，把钱大给办了。”他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行啊。不过这汐谷的规矩不能变。
以前钱大每个月给我五石米，二十两银子。
现在你当家了，这个数，得翻一倍。”
他身后的地痞们都亮出了手里的棍棒，一脸不怀好意。
“我要是不给呢？”柳如烟问。
“不给？”黑狗的脸沉了下来，“不给，我就让你这庄子今天见血。
把你这细皮嫩肉的小娘子绑回镇上，让兄弟们乐呵乐呵！”
地痞们发出一阵淫笑。
就在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一群欺负女人的废物。”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靠在不远处的一棵枯树下。
他穿着破旧的单衣，一条腿是瘸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
他的眼神像鹰一样锐利，手里握着一根粗大的木棍。
黑狗眯起眼睛。
“你他妈是谁？敢管老子的闲事？”他骂道。
瘸腿男人没有理他，而是看向柳如烟。
“这些人交给我。你给我兄弟们一口饭吃就行。”他说。
柳如烟看着他。
她注意到，不远处的几间破屋门口，还站着七八个同样衣衫褴褛的男人。
他们虽然瘦，但眼神都透着一股狠劲。
他们不是普通的流民。
“你是谁？”柳如烟问。
“铁风。”瘸腿男人回答，“我们是当兵的。从北边战场上退下来的。”
黑狗听到“当兵的”三个字，脸色变了变，但看到他们一个个穷困潦倒的样子，胆子又大了起来。
“当兵的又怎么样？还不是一群瘸子残废！”他骂道，“老子今天连你们一起收拾！给我上！”
十几个地痞挥舞着棍棒，一拥而上。
铁风动了。
他虽然瘸了一条腿，但动作快得惊人。
他手里的木棍像一条毒蛇，精准地敲在一个地痞的手腕上。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清脆可闻。那个地痞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黑狗的脸色大变。
铁风的几个兄弟也冲了上来。
他们虽然没有武器，但常年在战场上厮杀，打架的本事远不是这些地痞能比的。
他们出手又快又狠，专攻要害。
场面瞬间逆转。
地痞们被打得哭爹喊娘，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全都躺在了地上。
黑狗被铁风一脚踹在肚子上，像个虾米一样弓着身子，起不来了。
铁风用木棍指着他的喉咙。
“滚。”他只说了一个字。
黑狗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带着他那群手下，狼狈地逃走了。
庄子恢复了安静。
佃户们从屋子里走出来，敬畏地看着铁风和他的兄弟们。
柳如烟走到铁风面前。
“多谢。”她说。
铁风把木棍扔到一边，靠着树坐了下来，开始喘气。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小事。”他淡淡地说。
柳如烟看向小莲。
“去，把我们带来的肉干和白面馒头都拿出来。再烧一大锅热水，煮一锅肉汤。”她吩咐道。
然后，她又对铁风说：“你和你的兄弟们，跟我来。”
她把铁风等人带到了议事厅。
屋子里生起了火，暖和多了。
很快，小莲和几个佃户家的女人端来了热气腾腾的肉汤和白面馒头。
铁风的兄弟们眼睛都首了。
他们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多好吃的了。
他们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铁风没有动。他看着柳如烟。
“你想要我们做什么？”他问。
“留下来。”柳如烟说，“帮我守着这个庄子。我需要你们这样的人。”
铁风沉默了。
“我们是兵，不是护院。”他说。
“我知道。”柳如烟说，“我不会把你们当护院。我会把你们当成汐谷的守护者。”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布袋，放在桌子上，推到铁风面前。
袋子打开，里面是白花花的银子。
“这里是五十两。”柳如烟说，“是给你们安家用的。
你们可以修补屋子，买些像样的衣服和武器。”
铁风的眼神变了。
他看着银子，又看看自己的兄弟。
“以后，你们每个人，每个月都有一两银子的月钱，粮食管够。
如果庄子有收成，年底还有分红。”柳如烟继续说。
“我只有一个要求。保护好汐谷，不让任何人在这里撒野。
无论是地痞，还是海盗。”
铁风拿起一块馒头，慢慢地吃着。
他的一个兄弟忍不住开口：“铁大哥，留下来吧！我们都快饿死了！这位小姐是好人！”
其他几个兄弟也纷纷点头。
铁风吃完一个馒头，喝了一大口热汤。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好。”他看着柳如烟，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们留下来。”
他拿起桌上的钱袋，站起身。
“从今天起，我们这条命，就是你的了。”他说。
柳如烟笑了。
她知道，她用一碗热汤和一袋银子，买下的，不仅仅是几个能打的硬汉。
她买下的，是汐谷未来的安宁，是她在这片荒凉土地上，立足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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