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还有退路吗？面纱己落，身份己露，箭在弦上——
“好。”我听到自己说，声音冷得像雪，“交易成立。但若你再伤她一分——”
我抬手，刃尖划破指尖，血珠滴在碎玻璃上，瞬间凝成一朵细小的红冰花。
“我必让你偿十倍。”
凉生低笑，金链轻震，发出悦耳却毛骨悚然的声响。
他转身，白色衣摆在玻璃渣上拖过，竟未留下一丝血迹。
“那就——舞吧。”
“舞个屁！”我怒吼出声，声音在寝殿穹顶炸开，震得檐角铜铃嗡嗡作响，“凉生，你到底发什么疯！”
“疯？”他低低地笑，眼尾弯出残忍的弧度，指尖的金链随之轻晃，“我可没疯。我只是……不想再演什么太子、什么明君，只想遵循自己的本心罢了。”
“本心？”我咬得牙根发疼，“那我的仇呢？镇北王府三百条人命，在你本心里算什么！”
他抬眼，目光冷得像雪夜反射的刀光：“与我无关。”
西个字，轻飘得几乎温柔，却像一桶冰水浇得我血液瞬间结冰。
我再不看他，转身奔向殿中——碎玻璃在脚下“咔嚓”裂开，锋利边缘划破靴底，刺痛顺着脚踝爬上来，我却顾不得，一把抓住夏离被金链缚住的手腕。
“不要跳了夏离姐姐，我带你离开皇宫！”
她抬眼看我，唇色苍白得近乎透明，额角冷汗顺着鬓发滑下，却仍轻轻摇头：“不了……我就是他的人，我自愿的。”
“自愿？”我声音发颤，视线落在她足底——玻璃渣深深浅浅嵌进皮肉，血珠顺着脚背滴落，在地面晕开一朵朵细小的红花，“自愿让你自己流血到死？”
夏离没回答，只是垂下眼帘，长睫遮住了所有情绪。
我咬紧唇，单膝跪下，用袖口小心裹住她受伤的脚踝，手掌覆上她冰凉的手背，低声却坚定：
“别怕，我在。”
这一瞬，她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再抬眼时，那里面终于不再是空洞的麻木，而是一丝被强行压抑的、极浅的希冀。
凉生站在高阶，冷眼俯视，金链缠在腕上像一条蓄势待发的蛇。
他没有阻止，也没有出声，仿佛在欣赏一场荒诞的默剧。
我握紧夏离的手，缓缓起身，背对着凉生，声音压得只有我们三人能听见：
“今晚，我一定带你走。哪怕拆了这座寝殿，哪怕踩着碎玻璃跳舞的人换成我。”
碎光在我脚下迸溅，像无数细小的星辰。
我拉着夏离，一步一步，朝殿门迈去——血珠在玻璃上留下断续的印记，蜿蜒成一条决绝的线。
凉生终于开口，声音低而轻，却带着莫名的愉悦：
“好啊，让我看看——你能为她做到哪一步。”
他没有拉金链，也没有追。
只是站在原地，唇角勾起，像等待一场更盛大的戏幕拉开。
殿门外的风雪呼啸而来，卷起我粉色宫装的下摆，也卷起夏离染血的碎布。
我握紧她的手，踏出第一步——
夏离突然惨叫一声。
我猛地回身，只见夏离双手死死抓住门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绝望的封闭教室
她低着头，长发散乱地垂在脸侧，遮住了神情，却遮不住她浑身剧烈的颤抖。
“夏离姐姐！”我扑过去想扶她，指尖刚碰到她的手腕，一股尖锐的金属声骤然响起——
叮铃——
那是锁链！我瞳孔骤缩，顺着声音低头，这才看清：那条细若发丝的金链，另一端竟深深没入她脚踝的皮肉里，像一条恶毒的小蛇，牢牢缠住了她的筋骨。
此刻，链身绷紧，金芒微闪，显然是被门外的某种机关牵动。
只要我再拉她一步，锁链就会毫不留情地绞碎她的脚骨！
夏离抬起头，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额角冷汗涔涔，却对我露出一个极浅极苦的笑：“不要管我……走！”
“我不走！”我咬牙，声音发颤，手指慌乱地摸索锁链，想找到卡扣或断口。
可链身光滑如镜，毫无衔接痕迹，仿佛是从她血肉里长出来的。
“没用的……”夏离摇摇头，声音低哑，“这是‘缠骨锁’，链随血动，越挣扎越紧。你若再拉，我的脚就废了。”
她话音未落，锁链仿佛回应般轻轻一震，夏离顿时痛得弯下腰，唇齿间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可她仍死死抓着门框，不让我靠近。
“走啊！”她猛地抬头，眼眸泛红，却带着决绝的狠意，“你留下来，只会一起死！”
我僵在原地，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风雪呼啸着卷进门，吹乱我的发，也吹得我浑身发冷。
走？还是留？
身后，殿内深处传来凉生低低的笑声，像夜色里滑过的蛇信，带着莫名的愉悦：“选吧，晴儿。是踩着她的骨头带她走，还是——自己逃？”
我抬头，死死盯着那条金链，眼底血丝蔓延。
忽然，我伸手入怀，掏出那枚贵妃给的通行玉符，指腹用力一掰——
啪！
玉符断裂，尖锐的碎片瞬间刺入我指腹，血珠涌出。
我捏着染血的碎片，对准锁链最细处，狠狠划下——
“铮——”
金属与玉石摩擦，发出刺耳的锐鸣。锁链剧烈震颤，金芒闪烁，竟被血渍染出一道细小的裂痕。
我咬紧牙关，再次用力——
“咔！”
一声极轻的裂响，锁链终于崩开一道缺口。
我趁机抓住两端，深呼一口气，猛地一扯——
“叮——”
金链断裂，断口处溅起一串血珠，落在雪地上，像一朵朵细小的红花。
夏离身子一软，整个人向前倾倒。我一把抱住她，手臂穿过她膝弯，将她打横抱起。
“我带你走。”我声音嘶哑，却坚定，“就算踩着碎玻璃，就算踩着血，我也要带你离开这座地狱！”
夏离靠在我怀里，眼眸微阖，唇角却轻轻勾起，像终于卸下千斤重担。她低声道：
“好……我们走。”
我抱着她，一脚踹开殿门，踏入风雪。
身后，凉生的笑声终于停止，取而代之的是金链坠地的脆响，像某种契约，悄然断裂。
风雪呼啸，却吹不灭我心底燃起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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