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花信递
朝颜的幼苗长到两千八百株时，忘川的风里多了些暖意。不再是那种浸骨的凉，而是像晒过太阳的棉被，裹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拂过脸颊时，带着朝颜的清香。
阿凝的竹片上己经刻满了划痕，她找了块新的竹片，继续在上面记录。新竹片的边缘还带着毛刺，划得指尖有些痒，像谢砚秋当年用新做的木梳给她梳头时，梳齿蹭过头皮的感觉。
“还有两百株。” 阿凝把新竹片和旧竹片并排放在竹杖旁，阳光透过朝颜的叶片，在竹片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金粉。旧竹片上的划痕己经被风吹得有些模糊，却依旧能看出每道痕里的认真，那是她一天天的等待，一点点的期盼。
竹杖上的青布小布偶被风吹得有些歪，阿凝把它扶正，让它手里的布帕正好对着那片新长的朝颜。布偶的青布衫上沾了些朝颜的花粉，白色的，像落了层雪。“你看，它们长得多快。” 阿凝对着布偶说，指尖拂过它空着的脸庞，“等凑够三千株，你就能见到真正的他了。”
风穿过朝颜的藤蔓，布偶手里的布帕轻轻晃动，像在点头。竹杖上刻着半朵栀子花的木片也跟着轻响，像是在回应，又像是在传递着远方的消息。
孟婆给阿凝送来了新熬的汤，里面放了些朝颜的种荚。“煮烂了能安神。” 她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朝颜幼苗，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欣慰，“等这些花开满了，忘川也能添些生气。”
阿凝舀了一勺汤放进嘴里，种荚的味道有些涩，却带着股清冽的香，像谢砚秋药圃里的草药汤。“谢谢您，婆婆。” 她的声音里带着笑意，“等谢砚秋来了，让他也尝尝您的汤。”
孟婆笑了笑，没说话，只是转身往桥头走去。她的背影在朝颜的绿色中显得有些单薄，却又透着种历经岁月的从容。
夜里，阿凝做了个梦。梦里她和谢砚秋坐在一片白色的朝颜花海中，他手里拿着她的红裙，正在补绣那最后半朵栀子花。他的针脚细密而温柔，和她红裙上的如出一辙。“阿凝，” 他抬起头，笑着说，“你看，快绣完了。”
阿凝伸手去摸那朵花，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他的身体。她猛地醒来，油灯的火苗依旧在跳动，竹杖上的朝颜在夜里静静地立着，像在守护着她的梦。
“快了，真的快了。” 阿凝对着朝颜轻声说，把红裙往身上紧了紧。红裙上的栀子花和朝颜绣纹在夜里泛着淡淡的光，像无数双眼睛，看着她，也看着这片充满希望的土地。
第二天清晨，阿凝在花海边缘发现了一朵特别的朝颜。它不是白色的，也不是胭脂色的，而是粉白相间的，花瓣边缘像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像个害羞的小姑娘。它的花茎上系着根红绳，绳结打得松松的，和她埋在泥土里的那些一模一样。
阿凝把这朵朝颜摘下来，别在红裙的领口。粉白相间的花瓣在红裙上显得格外亮眼，像一道希望的光。她知道，这是谢砚秋在给她传递消息，告诉她他也在努力，也在朝着约定的方向前进。
日子一天天过去，朝颜的幼苗越来越多，距离三千株的约定越来越近。阿凝每天都充满了期待，她的红裙上又多了许多新的绣纹，全是各种各样的朝颜，有白色的，有胭脂色的，还有粉白相间的，像把这片花海都绣在了身上。
有天，阿凝正在给朝颜浇水，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她猛地抬起头，看见一个穿青布衫的少年正朝着她走来，他的手里拿着块布帕，布帕上绣着一朵完整的栀子花，针脚和她红裙上的一模一样。
“阿凝。” 少年笑着说，梨涡里盛着阳光，“我来了。”
阿凝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跑过去，紧紧地抱住了少年。他的怀抱带着薄荷的凉，却又裹着阳光的暖，像她记忆里的样子，从未改变。
“谢砚秋，你终于来了。” 阿凝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充满了喜悦。
少年轻轻拍着她的背，“我来了，我数够三千株了，来接你了。”
风穿过花海，带来朝颜的清香，也带来了幸福的味道。阿凝的红裙在风中轻轻晃动，像一团燃烧的火，照亮了这片等待的土地，也照亮了他们重逢的路。
竹杖上的青布小布偶看着他们，手里的布帕在风里轻轻晃动，像在为他们祝福。竹片上的划痕在阳光下泛着光，记录着这段漫长而美好的等待。
从此，忘川的花海中，多了一对身影，他们一起给朝颜浇水，一起绣着红裙上的花，一起等待着每一个清晨的绽放，每一个黄昏的合拢。他们的爱情，像这片朝颜花海一样，在忘川的土地上，绽放出最美丽的光芒。
作者“狗儿要听狗儿歌奥”推荐阅读《彼岸花开不见花》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TPE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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