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子时破局
子时的钟声从锁灵塔传来时，揽月殿的彼岸花突然剧烈摇晃。阿凝的红绳残段紧紧缠上花茎，那些刻在花瓣上的符号在钟声中亮起，与魂核里的银线结界产生共鸣，在殿中织出张与忘川地脉相连的网。
她看着殿门缝隙里透进的月光，突然将红绳残段从花茎上抽出，对着门锁的方向甩出。绳身的红光与月光交织，在锁孔里织出夜宸银线的纹路，只听 “咔哒” 一声轻响，门锁应声而开 —— 这是他们约定的信号，子时一到，内外同时动手。
殿外传来金翅鸟不安的嘶鸣，显然是察觉到了异动。阿凝迅速将那株彼岸花抱在怀里，素白的裙摆在花影中晃动，像抱着整个忘川的希望。她知道新天帝的眼线一定在暗处盯着，却没丝毫犹豫，朝着与锁灵塔相反的方向跑去 —— 她要引开追兵，为夜宸争取时间。
凌霄殿的缚魂锁在钟声敲响的刹那，被夜宸的银线彻底震断。他化作道银光冲出殿门，月白色的锦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与揽月殿方向传来的红光遥相呼应。孟婆的拐杖早己等在殿外，乌木杖身的恶鬼獠牙全部张开，将试图阻拦的天兵一口咬住。
“主人，地脉钥匙的位置己经探明！” 孟婆的声音带着兴奋的嘶吼，拐杖突然变大，将夜宸托在杖头，“就在锁灵塔顶层的混沌珠下面！”
夜宸的银线在半空织成张巨网，将追来的天兵全部罩在网中。他看着揽月殿方向闪过的红光越来越远，看着那些被红光吸引的金翅鸟纷纷朝着那个方向飞去，眼底的寒意中终于透出丝暖意 —— 阿凝终究还是选择了最危险的路。
“按原计划行事！” 他对着孟婆大喊，银线突然从网中抽出，化作把银矛，朝着锁灵塔的方向掷去。银矛划破夜空的瞬间，与锁灵塔的钟声产生共鸣，塔身的混沌符文纷纷亮起，像在迎接这场迟来的对决。
揽月殿的红光照亮了半个天界。阿凝抱着彼岸花在琉璃长廊上奔跑，身后传来新天帝愤怒的吼声：“抓住她！别伤了那株花！” 她能感觉到越来越多的天兵围拢过来，却没放慢脚步，红绳残段时不时甩出，将沿途的宫灯点燃，用火光阻挡追兵。
跑到长廊尽头的岔路口时，她突然将彼岸花藏进假山石缝里，红绳残段在花周围织出个小小的结界。自己则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素白的裙摆在火光中格外醒目，像朵故意吸引猎人的花。
新天帝的玄色锦袍出现在岔路口，左眼的朱砂痣在火光中泛着诡异的光。他看着朝着死路跑去的阿凝，又看了看假山的方向，墨黑的左眼里没有丝毫犹豫，反而勾起一抹了然的笑 —— 他从一开始就看穿了他们的计谋，所谓的犹豫不过是诱敌深入的假象。
“不必搜了。” 他对着天兵挥了挥手，玄色袍角朝着阿凝的方向追去，声音里带着猫捉老鼠的戏谑，“本帝早就知道，那株花不过是你们的幌子。”
阿凝跑到死路的断崖边时，身后的天兵己经形成合围。她看着步步逼近的新天帝，看着他眼底那抹胜券在握的冷笑，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 他的从容不像是装出来的，仿佛早己料到会有此刻。
“你以为抓住我，就能得到你想要的？” 她的红绳残段突然缠上自己的手腕，魂核里的银线结界爆发出刺目的光，“我就算魂飞魄散，也不会让你得逞！”
新天帝的左眼猛地收缩，随即又舒展开来，他从袖中取出个乌木小碗，碗里盛着半透明的液体，散发着熟悉的异香 —— 那是孟婆汤，却比忘川的更浓稠，显然是加了别的东西。
“本帝要的，从来不是你的反抗。” 他一步步逼近，墨黑的左眼里映出她惊慌的脸，“而是让你忘了他，忘了忘川，乖乖留在本帝身边。”
阿凝的魂体剧烈颤抖，她想后退，却己退无可退。断崖下传来夜宸银线破空的声响，她知道他来了，可这一次，她却没了等待的勇气。
“抓住她！” 新天帝对着天兵怒吼，自己则提着孟婆汤冲了上去。
就在夜宸的银线即将缠上她腰肢的刹那，新天帝突然捏住她的下巴，将整碗孟婆汤强行灌进她嘴里。那液体滑过喉咙的瞬间，作者“狗儿要听狗儿歌奥”推荐阅读《彼岸花开不见花》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阿凝感觉自己的魂体像被烈火灼烧，那些与夜宸相关的记忆正在快速褪色，银线结界在她魂核里剧烈挣扎，却挡不住记忆被剥离的剧痛。
“阿凝 ——！” 夜宸的银线带着狂风砸向新天帝，月白色的锦袍在暴怒中涨得通红，却只来得及接住从断崖上坠落的她。
阿凝的素白裙摆在他怀里轻轻晃动，双眼茫然地看着他，像看着个完全陌生的人。她的红绳残段从指尖滑落，再也不会主动缠上他的银线，嘴里喃喃着：“你是谁…… 我在哪里……”
新天帝站在断崖边，看着夜宸绝望的表情，突然放声大笑，左眼的朱砂痣在月光下泛着残忍的光：“看到了吗？这才是本帝的计谋！就算你赢了三界又如何？她己经不记得你了！”
夜宸的银线紧紧抱着阿凝，能感觉到她魂体里的银线正在快速消散，那些与他相关的羁绊正在被孟婆汤彻底斩断。他抬头看向新天帝，眼底的光芒比十八层地狱的冰更冷，却带着无力回天的悲凉。
锁灵塔的方向突然传来巨响。孟婆的拐杖穿透塔身，将混沌珠从结界中挑了出来，乌木杖身的恶鬼獠牙死死咬住珠子，发出满足的嘶吼。十殿阎罗的声音从塔下传来，带着迟来的歉意：“地府来迟！愿助主人一臂之力！”
可这一切都失去了意义。夜宸的银线抱着阿凝，看着她茫然的眼神，看着她试图挣脱的动作，突然觉得整个天地都失去了颜色。他赢了新天帝，赢了三界，却输掉了那个记得他、等着他的阿凝。
新天帝的玄色锦袍在远处晃动，他看着夜宸失魂落魄的模样，嘴角勾起抹得意的笑：“本帝就在天界等着。等她彻底忘了你，自然会回到本帝身边。”
夜宸没有理会他，只是抱着阿凝的魂体，一步步走下断崖。月白色的锦袍沾满了她的泪，那些泪水是无意识的，却比任何利刃都更能刺痛他的魂体。
孟婆的拐杖带着混沌珠来到他身边，乌木杖身的恶鬼獠牙耷拉下来，带着无声的叹息。十殿阎罗远远站着，没人敢上前说话—— 他们都知道，这场胜利，代价太大了。
当第一缕晨光洒在忘川花海时，夜宸抱着阿凝的魂体回到了石窟前。月白色的锦袍与素白的裙摆在花海中交叠，却再没有往日的温暖。他将那株从揽月殿带回的彼岸花种在她面前，她只是茫然地看着，再也不会露出熟悉的笑容。
孟婆的拐杖立在石窟门口，乌木杖身的恶鬼獠牙上沾着天界的尘埃，也沾着忘川的泪。她想开口说什么，却发现任何语言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夜宸的银线轻轻拂过那些重新绽放的彼岸花，将混沌珠的纯净力量注入地脉。花海依旧绚烂，阳光依旧温暖，可那个能与他共享这一切的人，却忘了这一切的意义。
他每天都会坐在阿凝身边，给她讲他们的故事，讲忘川的花，讲锁灵塔的钟声。她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会对那株彼岸花露出好奇的表情，却再也不会对他露出笑容。
新天帝的玄色锦袍再也没有出现过，天界与地府恢复了平静，却没人觉得这是胜利。
忘川的彼岸花，每年都会如期绽放。夜宸会带着阿凝坐在花海中，银线轻轻缠着她的红绳残段，像在维系着最后一丝希望。
可她终究还是忘了。
忘了那个在彼岸花海里等了她三百年的人，忘了他们交缠的银线与红绳，忘了那场跨越生死的羁绊。
阳光穿过花海，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银线与红绳在风中轻轻摇曳，像在诉说着一个未完却己终结的故事 —— 关于遗忘，关于失去，关于两株曾经相互缠绕的花，最终在时光里，走向了各自的枯萎。
而在天界的云层里，新天帝偶尔会看着忘川的方向，左眼的朱砂痣早己失去光泽。他得到了一个活着的她，却永远得不到她的心，就像得到了整个三界，却永远填不满心底的空寂。
真正的凄凉，从来不是生离死别。
而是我就在你身边，你却忘了我是谁。
是我们一起守护的花海依旧绽放，你却再也记不起，我们曾在这里，许下过永不分离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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