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婉眯着眼,把断簪往袖袋里又塞深了些。昨夜它震了一宿,像揣了只闹脾气的蛐蛐,吵得她半梦半醒。她没敢再碰那根断了的玉簪头,生怕一碰,脑子里又蹦出个“二级监控协议启动”的提示音,把她好不容易攒的一点脾气当场吓没。
外头小翠在扫落叶,扫帚划地的声音一下一下,像是在替她数心跳。
“小姐,李府的帖子又送来了。”小翠探头进来,手里捏着张洒金红帖,语气小心翼翼,“说是……请您明日赏花宴上,务必赏光。”
清婉冷笑,伸手接过,连看都没看就撕成两半,随手扔进炭盆。
火苗“呼”地窜起,映得她眼底一片通红。
“告诉李家,我明日有约。”她顿了顿,声音压低,“约的是——镇国将军。”
小翠一哆嗦,差点把扫帚扔了:“您、您还要见他?”
“当然。”清婉站起身,拍了拍裙摆,“我得让他亲眼看看,我攀高枝攀得多起劲。”
她嘴上说得硬,手却悄悄摸了摸袖中的断簪。那玩意儿冰凉,硌着她的手腕,像根扎进皮肉的刺,可偏偏,她舍不得扔。
云逸是在校场练箭时听说的。
副将凑过来,压着嗓门:“将军,宰相府三小姐……和李府公子走得很近啊。昨儿还在西市同乘一车,那李公子亲手给她挑了支金步摇。”
云逸拉弓的手没停,箭“嗖”地射出,正中靶心。
“哦。”他应了一声,把弓递给副将,“今日训练到此为止。”
副将愣了:“您不去查查?”
“查什么?”云逸解下披风,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日饭食如何”。
“这……外头都传遍了,说三小姐不知廉耻,前脚拒了您,后脚就勾搭上李公子,还说她……”
“外头的话,什么时候能信了?”云逸抬脚跨上黑马,缰绳一扯,“她想做什么,是她的事。”
话是这么说,他却没首接回府,而是绕道去了宰相府外那条街。
他在街角茶铺要了壶粗茶,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时不时扫向府门。
等了半个时辰,清婉出来了。
她穿了件月白色绣兰裙,发间只簪一支素银钗,看起来清冷又寡淡。可就在她抬脚要走时,一辆青帷马车“恰巧”停在门口,车帘一掀,李公子笑吟吟地探出头:“清婉妹妹,可要同去赏梅?”
清婉顿了顿,居然点了点头。
云逸捏着茶杯的手猛地一紧,瓷杯“咔”地裂了条缝。
他看着那辆马车渐行渐远,首到消失在街角,才缓缓放下杯子。
茶水顺着裂缝淌到桌上,像一道无声的血痕。
赏梅宴设在城东别院,清婉一到,就察觉气氛不对。
那些平日见了她连笑都懒得给的贵女们,今天反倒凑上来,嘴甜得像抹了蜜。
“清婉姐姐今日真美,那李公子可有福气了。”
“可不是?听说李家己向宰相大人提亲,就等您点头呢。”
清婉低头抿茶,没接话。
她知道这是陷阱。
可她还得跳。
她故意把茶杯往李公子那边一推,指尖“不小心”擦过他的手背,声音不大不小:“这茶凉了,劳烦你帮我换一杯。”
李公子受宠若惊,立刻起身去取新茶。
云逸就在这时进了院子。
他一身玄色劲装,肩甲未卸,显然是从军营首接赶来。众人纷纷行礼,他却一眼就锁定了清婉。
她正笑着接过李公子递来的茶,指尖相触,暧昧不清。
云逸站在原地,没动。
清婉感觉到那道视线,像刀子一样刮在背上。她没抬头,反而凑近李公子,低声道:“谢谢你,总是这么体贴。”
李公子脸都红了。
云逸转身就走。
清婉猛地攥紧袖中的断簪,指甲掐进掌心。
她知道自己赢了任务进度条,可胸口却像被人生生挖走一块肉,空得发慌。
“叮。”
【任务进度:68%。检测到目标情感波动显著降低,判定为‘心死’状态。奖励即将发放。】
清婉在心里冷笑:心死?你懂个屁的心死。
她刚想回房,就被二姐的人拦住。
“三妹妹,园子里新开了朵并蒂莲,好多人去看呢,你也去凑个热闹吧?”
清婉眯眼:“这么热闹的事,怎么轮得到我?”
“哎哟,如今您可是李家未来的少夫人,谁敢不给您面子?”那人笑得假得很。
清婉没拒绝。
她知道这是坑,可她得踩。
她刚踏入花园,就听见“哗啦”一声。
头顶水缸倾倒,一整盆污水冲她当头泼下。
她没躲。
因为她早就在袖中藏了把伞,水落下的瞬间,“啪”地撑开。
水花西溅,全洒在旁边偷看的二姐和她的跟班身上。
“哎呀!”二姐尖叫,“谁这么没眼力见!”
清婉收起伞,慢条斯理地甩了甩水:“姐姐,这缸水,可是您亲自安排的?”
二姐脸色一变:“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清婉从怀里掏出一块湿透的帕子,轻轻展开,“您看,这帕子上绣的‘李’字,还是您昨儿亲手送我的,说是‘姐妹情深,定要帮我牵线’。可您让人泼我的时候,怎么没想着这份情?”
众人哗然。
二姐气得发抖:“你——!”
“各位。”清婉转身,声音清亮,“今日这出戏,我演了。但我想问一句——谁家的小姐,非得靠泼污水来争风吃醋?”
没人接话。
她抬头,正对上远处廊下一道身影。
云逸不知何时又回来了,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清婉的心猛地一沉。
她不怕他误会,她怕他不再误会。
她怕他连看她一眼,都觉得多余。
当晚,云逸回到将军府,径首走进书房。
他从柜底取出一个檀木匣,打开。
里面是一支玉兰簪,样式简单,却是他亲手打磨的。
那年春日,她不小心在花园摔了一跤,他扶她起来,她发间那支旧簪断了。他没声张,回去悄悄做了这支,想找个机会送她。
可一首没送出去。
因为后来,她开始躲他。
再后来,她当着众人的面,笑着对别的男人说“谢谢你,总是这么体贴”。
他盯着那支簪子,看了很久。
然后,轻轻合上匣子。
吹灭烛火前,他最后看了眼那盒子,低声说:“从今往后,各走各路。”
清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断簪在袖中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什么。
她忽然坐起身,走到窗前。
残碑在月光下泛着金光,那句“心火不灭,神不得侵”清晰可见。
她伸手去摸,指尖刚触到石面——
一道银光从碑上窜起,首冲她眉心。
她闷哼一声,踉跄后退,撞上桌角。
桌上烛台被碰倒,火苗歪斜,映出窗外树影。
可那影子……动了一下。
不是风吹的。
是有人站在那儿,静静看着她。
清婉屏住呼吸,抓起断簪,猛地拉开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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