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爬上老槐树梢,林家屯的土路上就炸开了锅。
赵二狗子蹲在树杈子上,破褂子被风掀得乱飞:“昨儿公社老张头那脸绷得跟老榆树皮似的!你们猜咋着?林建国那开荒的事儿,保准儿要黄!”他抠了抠脸上那道暗红的疤,唾沫星子溅到蹲在树下的李三贵脚边,“等公社来查,偷用队里工分的罪名一扣——”
“放你娘的屁!”李三贵攥着半块凉红薯的手首抖,“建国哥的锄头钱是卖柴火换的,票子我亲手摸过!”可话音刚落,他又瞥了眼赵二狗子脚上沾的泥——那是往公社方向去的路才有的红土,喉结滚了滚,“要不...我去西头老王家问问?”
赵二狗子“嗤”地笑出声,从树杈上跳下来,故意用肩膀撞了李三贵一下:“问啥?问他敢不敢跟你一块儿等挨批?”他踢飞脚边的土块,土末子溅到李三贵裤腿上,“我可听说了,上回张会计查账,队里铁锨少了三把——”
“三贵!”李三贵他娘端着陶碗从院儿里探出头,“回来喝稀粥!”李三贵望着碗里飘的那两片白菜帮子,又看了眼赵二狗子似笑非笑的脸,咬了咬后槽牙,把红薯往怀里一揣,脚步沉重地往家走。
路过碾盘时,他回头望了眼村外那片新垦的荒坡——石头堆在晨雾里像摊没擦净的鼻涕,到底没忍住,加快了脚步。
林建国蹲在坡下的地垄边,手指插进新翻的土里。
土粒粗粝,硌得指腹生疼,可比起从前板结的硬土,这己经软和多了。
他摸了摸腰上的改良锄头,木把被手心的汗浸得发亮——这是用50点声望换的,系统提示音当时轻得像片羽毛,可握在手里却沉得实在。
“建国哥!”林铁柱从坡下喘着气跑上来,蓝布衫后背洇着汗渍,“你...你先歇两天成不?”他搓着发红的手心,眼神往村口飘,“赵二狗子那混球到处说公社要带人来查,昨儿夜里我娘都没睡踏实,说万一牵连到咱家——”
“铁柱,你记不记得七年前?”林建国抡起锄头,“咔”地砸进土里,土块飞溅着滚下坡,“东头老李家小子,就蹲在这坡上啃树皮,最后...”他喉咙发紧,锄头柄震得虎口发麻,“那会儿要有人站出来开荒,能饿死那么多人?”
林铁柱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他望着林建国后背被汗浸透的补丁,突然想起小时候闹饥荒,林建国把最后半块玉米饼塞给他时,也是这样的眼神——像块烧红的炭,碰一下就能燎着人。
日头爬到头顶时,王大娘的竹壶“吱呀”响着。
她踮着小脚往坡上挪,蓝布头巾被风吹得歪到耳后:“建国啊!”她把壶嘴凑到林建国嘴边,“喝口热水,看把你累的!”热水顺着喉咙滚进肚子,林建国抹了把脸,汗珠子顺着指缝滴在新翻的土上,“大娘,等这坡全开出来,咱就能种玉米、种高粱,到时候您顿顿吃干饭!”
王大娘摸了摸他后背上的汗碱,眼眶发涩:“傻孩子,你这是拿命换饭吃啊。”她转身要走,又回头喊,“明儿我让柱子他媳妇烙两张油饼,你收工了来家里吃!”
林建国望着她佝偻的背影,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响动。
转头一看,是二壮和栓子——俩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正搓着衣角站在地边。
二壮挠了挠后脑勺:“建国哥,俺...俺们想跟你一块儿干。”栓子跟着点头,耳尖红得像要滴血,“昨儿看你锄地,那土翻得跟浪似的,比俺爹使牛犁得还匀当。”
林建国把肩上的锄头摘下来,递过去一把:“成!明儿早五点,村头老槐树下集合。”他话音刚落,脑海里就响起系统提示音,轻得像春风吹过麦梢:“声望值+100,当前声望值:650。”
暮色漫上荒坡时,林建国扛着锄头往家走。
路过晒谷场,看见赵二狗子蹲在草垛后,正跟几个老头嘀咕什么。
他没停步,只把锄头柄攥得更紧——木把上还留着二壮掌心的温度,带着股年轻人才有的热乎气。
推开院门,苏秀兰正蹲在台阶上择菜。
看见他,她站起身,接过锄头靠在墙根:“今儿又多开了半亩?”她从围裙兜里掏出个布包,“王婶子送来的鸡蛋,我煮了俩,在灶上温着。”
油灯点亮时,两人坐在炕沿儿整理账本。
林建国翻到新一页,笔尖悬在纸上停顿片刻,写下“开荒队成员:林建国、李三贵、林铁柱、二壮、栓子”。
苏秀兰凑过来看,手指点着名字:“明儿得记工分,还有锄头...不够用了。”她抬头时,油灯的光映在眼底,“对了,我今儿去公社换粮票,听见张会计说...”
林建国抬头,见她欲言又止,伸手把散在她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说啥?”
苏秀兰把账本往他怀里推了推,指尖划过新写的名字:“说县里要评模范生产队。”她低头收拾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响成一片,“不过这事儿还早,先把咱的账算清。”
窗外的晚风掀起门帘,吹得账本哗哗翻页。
林建国望着新添的名字,又看了眼苏秀兰垂着的睫毛——她耳坠上的红绳褪了色,是结婚时他用半尺红布编的。
他伸手把账本合上,压在炕席底下:“明儿,该去系统里看看新能兑换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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