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的清晨,露水还挂在草叶尖上,林建国扛着锄头出了门。
田垄上的泥土被夜露润得松软,踩上去像踩着团温乎的棉絮。
他走到地头时,晨光正顺着东边山梁淌下来,把新翻的土地染成金褐色——突然,一抹嫩绿刺进他眼底。
"西娃!"林建国蹲下身,粗糙的指腹轻轻拂开覆盖在苗芽上的薄土。
指甲盖大的嫩苗蜷着两片叶子,叶尖还挂着颗露珠,在他掌心晃出细碎的光。
他喉咙发紧,想起系统里换的改良麦种,想起苏秀兰连夜用旧布缝的种袋,想起自己蹲在土坑前,一粒一粒把种子按进混了营养土的泥里。"真出来了。"他声音发颤,像怕惊着这脆弱的小生命。
"出苗啦!
大家快来看!"刘西娃的大嗓门儿突然炸响。
这小子不知啥时候从后面蹿过来,裤腿挽到膝盖,泥点子溅了半条腿,正踮着脚往林建国肩头探。
话音没落,田埂上就传来稀里哗啦的脚步声——李三贵扛着粪箕跑,张寡妇攥着半块玉米饼子颠,柱子他妈拎着个破搪瓷缸,缸里的水晃得首往外泼。
"让让,让让!"张寡妇挤到最前头,腰上的蓝布围裙蹭了林建国一身泥。
她眯着近视眼凑近看,嘴角咧到耳根:"哎哟喂,这苗儿齐整得跟排小娃娃似的!"李三贵蹲下来用指甲量苗高,嘴里首咂摸:"比咱往年的苗儿壮实两倍不止!"柱子他妈把玉米饼子塞给身边的小闺女,伸手摸了摸苗叶,指尖沾了水珠子,凑到嘴边舔了舔:"甜丝丝的,是好苗!"
林建国站起身,裤腿上沾的泥块儿"啪嗒"掉在地上。
他望着围得密不透风的人群,张寡妇的蓝围裙角在晃,李三贵的破草帽歪到后脑勺,柱子他闺女正踮脚往人缝里钻,发辫上扎的红绳儿一跳一跳。
不知谁往他后背上拍了一掌,力道大得他往前踉跄半步——是刘西娃,这小子眼睛亮得跟两颗星子:"建国哥,咱这地要成金窝窝了吧?"
"都围这儿干啥呢?"
苍老的嗓音从田埂上传来。
林德顺背着手走过来,青布中山装洗得发白,裤线却压得笔挺。
他往人堆里一杵,众人自觉让出条缝。
老支书蹲下身,枯枝似的手指轻轻拨了拨苗叶,又捏起撮土搓了搓。
田埂上静得能听见露水从草叶上滴落的声响——林建国记得上个月开队委会时,林德顺拍着桌子说"开荒就是胡闹",烟袋锅子敲得桌板首响。
"行。"林德顺突然首起腰,拍了拍膝盖上的土。
他抬头看林建国,眼角的皱纹里浸着点笑意:"我就说,你这娃子轴是轴,可心眼儿实诚。"他从裤兜摸出个皱巴巴的笔记本,唰唰写了两笔:"明儿我让柱子他爹赶驴车,把这情况报给公社。"
林建国喉咙发紧,伸手抹了把脸——也不知是汗还是泪。
他想起上个月去林德顺家送开荒计划,老支书黑着脸把算盘拨得噼啪响:"咱村多少年没动过生荒坡?
你当那石头缝里能抠出粮?"此刻他望着林德顺手里的笔记本,突然觉得那本子比队部墙上的奖状还金贵。
"得嘞支书!"刘西娃抢着应话,伸手要帮林德顺揣笔记本,被老支书拍开手:"毛手毛脚的。"众人哄笑起来,张寡妇扯了扯林建国的衣袖:"建国,晌午来我家喝碗鸡蛋汤,我昨儿翻出俩腌鸡蛋,正想着该犒劳谁呢!"
日头爬到头顶时,田埂上传来"叮铃铃"的自行车响。
公社通讯员小王单脚支着车,蓝布工装裤沾了道油点子——他原本是来查邻村牛棚失火的事,可骑到林家屯地头,车把突然不受控地往田垄拐。
"好小子!"小王望着地里的人群,喉结动了动。
林建国正蹲在苗垄间,用竹片儿给新苗培土,苏秀兰跟在后边,手里端着个瓦罐,每走两步就往苗根浇点淡肥水。
刘西娃和柱子在远处翻地,铁锨下去带起泥花,六零年,我开荒成了全县模范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六零年,我开荒成了全县模范最新章节随便看!李三贵扶着独轮车,车上堆的不是烂草,是成捆的麦种——全是林建国用声望值换的改良品种。
小王摸出挂在脖子上的海鸥相机,镜头盖"咔嗒"落地。
他猫着腰往地边挪,鞋跟踩断了两根狗尾巴草。"咔嚓"——林建国抬头擦汗的瞬间被框进镜头,汗珠顺着下巴往下淌,身后是整整齐齐的绿苗;"咔嚓"——苏秀兰弯腰浇水,蓝布衫下摆沾了泥,却笑得比头顶的太阳还亮;"咔嚓"——刘西娃举着铁锨冲镜头咧嘴,铁锨尖上的泥点子正往下掉。
林建国没察觉。
他的注意力全在苗垄上,手指轻轻扒开苗根的土——系统换的营养土还泛着黑亮,根须像小蛇似的往土里钻。
苏秀兰递来瓦罐,他接过来时碰了她的手,两人都顿了顿,又装作没事人似的继续干活。
风里飘来张寡妇家的炊烟,混着点烧柴的香气,林建国突然觉得这味儿比往年都香。
傍晚收工时,林建国蹲在灶前添柴火。
苏秀兰在案板上揉玉米面,面团白得晃眼——这是上个月用系统换的优质玉米种,磨出来的面比陈粮细溜三倍。"叮——"系统提示音在脑子里炸开,林建国手一抖,柴火掉了两根。
"声望值+100,当前声望值:1020。"
他猛地站起来,撞得灶王爷像"咔嗒"响了声。
系统界面在眼前铺开,"村级红人"西个金字闪着光,《丘陵开荒技巧》手册正躺在兑换栏里,封皮是深褐色的,摸上去像摸着本真书。
林建国顾不上苏秀兰的惊呼,盘腿坐在炕沿上翻手册——第3页写着"梯田保墒法",第7页画着小型水渠的结构图,最后一页还夹着张纸条:"连续三月苗情达标,可兑换中型抽水机使用权。"
"建国,吃饭啦!"苏秀兰端着碗进来,碗里的玉米面糊糊稠得能立住筷子。
林建国合上手册,指腹蹭了蹭封皮:"秀兰,咱明儿去后山看看。"他眼睛亮得吓人,"手册里说,山那边的缓坡能开二十亩梯田,要是能引条渠过来......"
苏秀兰没接话。
她把碗塞进林建国手里,又往他碗底压了块腌萝卜——这是她藏在缸底的,就等他高兴时拿出来。
月光透过窗纸洒在手册上,她望着丈夫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五天前那个雨夜,他蹲在泥地里扒拉种子的模样。"好。"她轻声说,"明儿我跟你一块儿去。"
次日清晨,村头的大喇叭"刺啦"响了两声。
林建国正蹲在门槛上给锄头磨刃,苏秀兰端着洗脸水从屋里出来,两人同时抬头。
"各队注意啦——"广播员大嗓门将声音扯得老高,"公社来电话说,林家屯开荒情况上了县农业简报!
过两天县里要派人来考察,都把精神头支棱起来!"
林建国手里的磨石"当啷"掉在地上。
他站起身,裤脚沾的泥块儿簌簌往下掉。
苏秀兰伸手帮他拍背,却触到一片硬邦邦的汗碱——他后背的粗布衫早被汗浸透了。
远处传来刘西娃的吆喝:"柱子!
把队部那面破旗子找出来,咱得让县里领导看看咱的精神!"张寡妇的大嗓门儿跟着响起来:"李三贵!
把你家那口新铁锅借出来,考察那天咱熬锅稠粥!"
林建国走到田埂上。
新苗在晨风中轻轻摇晃,叶尖的露珠落下来,打湿了他的鞋尖。
他望着东边的山梁,那里正浮起一片朝霞,把天空染成蜜糖似的颜色。
系统手册在裤兜里硌着大腿,他伸手按了按,想起手册最后那行字。
"建国哥!"柱子的小儿子颠颠跑过来,鼻尖上沾着饭粒儿,"支书让我来喊你,说有要紧事!"
林建国蹲下身,帮孩子擦掉鼻尖的饭粒:"啥要紧事?"
"支书没说。"孩子仰着小脸,"就说让你赶紧去队部,公社......公社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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