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透，队部的土坯房檐下挂着两串红辣椒，被风一吹，沙沙作响。
林建国蹲在门槛上，手掌搓着裤腿上的泥点——这是他紧张时的老毛病。
昨夜赵志刚那通长时间的电话像根刺扎在他心里，此刻老李的总结会通知一下，后颈的汗立刻洇湿了粗布衬衫。
"都到齐了吧？"老李推了推眼镜，搪瓷缸里的茉莉花茶飘出清苦香气。
他翻开牛皮笔记本，纸页边角卷着毛边，"先说结论：林家屯今年的增产数据，经得起推敲。"
王铁牛蹲在墙根的砖头上，吧嗒一声咬碎了旱烟杆上的玉米芯："咱就说嘛！
昨儿那秤杆首得能当房梁！"
赵志刚坐在长条凳最边上，军绿制服的领口扣得死紧，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凳面的木刺。
听见老李的话，他喉结动了动，终究没出声——昨夜他在公社电话室对着总机吼了半小时，说林家屯"数据掺水"，可县农技站回电说"土壤改良记录完整，测产流程合规"，他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水渠设计考虑到了丘陵坡度，轮灌制度让每块地都喝饱水。"老李翻到下一页，声音里带了点兴奋，"最难得的是试验田，林队长带着社员记了整整三大本笔记，施肥量、光照时长、病虫害情况......"他抬头看向林建国，"这不是撞大运，是把庄稼当娃养出来的。"
林建国的手指慢慢松开裤腿。
三年前春荒时，张婶家娃饿得啃树皮的哭声突然在耳边炸响，他喉咙发紧："都是大家伙儿一起干的。"
"叮铃铃——"
队部墙上的黑色转盘电话突然响了，惊得刘西娃手里的茶缸差点掉地上。
苏秀兰快步过去接，耳尖泛红："陈书记？
哎哎，我叫建国来！"她转身时，蓝布衫下摆扫过林建国的胳膊，"公社陈书记，找你。"
林建国的手掌在裤腿上蹭了又蹭，才接过话筒。
陈大勇的大嗓门震得他耳膜发颤："林建国同志！
县里看了测产报告，决定把林家屯列为'农村建设试点单位'！"电话线里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明年优先拨修建蓄水池和机井的款子，你可得把胸脯拍响了——能不能带好这个头？"
"能！"林建国脱口而出，后颈的汗顺着脊梁沟往下淌。
他望着窗外晒谷场上堆成小山的稻穗，张婶家的小闺女正踮脚捡掉在地上的谷粒，扎着的红头绳一翘一翘，"保证不辜负组织信任。"
"还有个事儿。"陈大勇的声音突然软了些，"县报要发专题报道，标题我给定了——《模范不是吹出来的》。"电话那头传来压低的笑声，"你小子，这回全县都要认识你了。"
放下电话，林建国才发现手心里全是汗。
苏秀兰递过帕子，指尖触到他发烫的手背："建国？"
"秀兰，"他望着她鬓角沾的稻芒，"咱现在不只是林家屯的人了。"
六零年，我开荒成了全县模范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六零年，我开荒成了全县模范最新章节随便看！晌午的日头毒得很，晒谷场的青石板烫得能烙饼。
林建国站在碾谷用的石磙上，手里攥着县革委会的红头文件，边角被他捏出了褶皱："大家伙儿听好了！
从今儿起，咱是全县的样板村！"
台下的人声突然静了。
王铁牛把草帽扣在头顶，眯起眼："样板村咋说？"
"就是别村的人要来学咱的法子。"苏秀兰站在石磙旁，算盘珠子在手里转得飞快，"往后咱的地咋种、渠咋修、肥咋施，都得经得起人看。"
赵二狗子挤到前排，裤腿还沾着今早帮着搬稻穗的泥："那咱可得把家什擦得锃亮！
昨儿我见检查团老李摸犁耙，那木头缝里的泥我明儿就抠干净！"
众人哄笑起来。
林建国望着台下发亮的眼睛，喉咙发暖："秀兰有个主意，每月设个'经验分享日'，开放参观。"他转头看向妻子，她正低头整理怀里的笔记本，发梢被风吹得乱了，"骨干轮流讲解，铁牛讲开荒，西娃讲修渠，二狗子......"他故意拖长声音，"你就讲咋把荒坡变成熟地的！"
"哎！"赵二狗子拍着胸脯，脸上的疤都跟着抖，"我能从早说到晚，保证比说书的还热闹！"
晒谷场上响起一片笑声，惊飞了几窝麻雀。
苏秀兰悄悄拽了拽林建国的衣角，递过个搪瓷缸："先喝口水，晌午饭在灶房温着呢。"他接过来，喝到嘴里才发现是绿豆汤，凉丝丝的首窜到胃里——她总记得他一激动就爱嗓子疼。
月亮爬上东头老槐树的时候，林建国踩着荒坡的碎石往山顶走。
新垦的地垄在月光下泛着银白，像铺了层薄霜。
他找了块背风的大石头坐下，系统面板在眼前缓缓浮现，"县级榜样：2013点"的金字晃得他眯起眼。
"叮——"
熟悉的机械音响起，林建国脊梁骨一挺。
系统提示框弹出："检测到宿主达成'县级榜样'成就，开启隐藏任务——'打造可持续高产模式'。
任务要求：建立可复制的丘陵农业体系，覆盖至少三个公社。
任务奖励：专家指导权限、中型农机使用权。"
他摸出裤兜里的《小型水库修建手册》，封皮被得发了软。
山风掀起衣角，带来远处村庄的灯火，像撒在黑布上的星星。"这才刚刚开始。"他对着山坳轻声说，声音被风卷着，掠过新垦的荒地，掠过修了一半的水渠，掠过晒谷场边那棵老槐树——树下，苏秀兰正踮脚往绳子上晾他的蓝布衫，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
第二日去公社领文件，林建国路过革委会办公室，瞥见桌上摊开的"粮食统购计划表"。
最上面一行写着"林家屯"三个字，墨迹未干，在晨光里泛着淡淡的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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