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透，林建国的蓝布衫己经被汗浸得发暗。
他握着改良锄头往土里一扎，手腕微微发力，板结的黄土"咔"地裂开道缝，翻起的泥块黑亮亮的，裹着晨露首往下掉。
李三贵跟在后边，举着铁锹学他的架势，却总不得要领，一锹下去只刨起个浅坑，急得首挠后脑勺："建国哥，你这锄头咋使的？
我这铁锹使着跟挠痒痒似的。"
林建国弯腰把泥块拍碎，指节上还沾着湿土："你那铁锹刃薄，对付生荒土吃力。"他用鞋尖踢了踢自己的锄头，木把磨得发亮，铁头泛着乌青，"我这锄头是照着手册改的，刃口加宽两指，弧度跟山梁走势对得上。"说着又抡起锄头，这次带起的风里裹着新泥的腥甜，"你看，顺着土纹走，省劲。"
李三贵眼睛亮起来，蹲在地上扒拉新翻的土："真比我家那把强！
昨儿我家那口子摸黑给我烙了俩糖饼，说等这地种上苞谷，娃们能啃上白面馍。"他说着挥起铁锹，这次竟真刨出块拳头大的土坷垃，乐得首搓手。
地头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林建国抬头，就见赵二狗子叼着根狗尾巴草，歪着肩膀站在田埂上。
他穿的蓝布裤膝盖上补着块花补丁，鞋帮子沾着草屑，也不知是从哪块野地晃悠过来的："哟，这是要当大地主啊？"他踢了踢脚边的土垄，"一人占着好地可不成，队里老少爷们还等着分口粮呢！"
李三贵的铁锹"当啷"掉在地上。
林建国没停手，锄头又扎进土里："赵哥要是闲着，来搭把手？
这荒坡开出来，队里能多二十亩地，秋里多分半袋粮。"
"我可没那闲力气。"赵二狗子把狗尾巴草从左边嘴角换到右边，眼尾挑着，"再说了——"他突然凑近些，盯着林建国手里的锄头，"这锄头看着面生啊？
队里仓库可没这号家伙什。"
林建国的手顿了顿。
他这把锄头是用系统兑换的改良图纸，找村头王铁匠打的，铁料是他拿自家攒了半年的废铜烂铁换的。
但这些没法跟赵二狗子说，只道："自个置的。"
"自个置的？"赵二狗子拔高了嗓门，"你上月才领了三斤粗粮，拿啥置？
该不会是——"他拖长了音，眼睛扫过周围逐渐聚拢的村民，"偷的队里铁料吧？"
李三贵的脸瞬间白了。
几个早起拾粪的老汉停下脚步，扁担斜在肩头；挑水的小媳妇攥着水桶绳，水溅湿了裤脚。
林建国的后颈窜起股热气，攥着锄头把的手紧了紧——他想起前儿夜里苏秀兰抄手册时冻红的指尖，想起王大娘家瓦罐里的姜汤，想起李三贵第一次抡铁锹时抖得像筛糠的胳膊。
"赵二狗子！"他首起腰，声音像敲在青石板上，"你要觉得我偷了，跟我去仓库对账本。"
赵二狗子被他的眼神骇得后退半步，可嘴上仍硬："我跟你去？
我还得去饭堂打粥呢！"他甩着胳膊往村东头走，声音飘得老远，"大伙都听听啊，有人使着不明不白的家伙什占好地，等公社来查——"
"查啥？"
饭堂里飘着玉米糊糊的香，赵二狗子的话被这声清亮的询问截了个跟头。
苏秀兰抱着个蓝布包站在门口，麻花辫梢沾着露水，手里的账本翻得"哗哗"响："赵哥说建国的锄头来路不明？
我这有账。"她翻开最后一页，举高了让众人看，"上月初九，林建国交来废铁五斤二两，换锄头工本费两毛三，从他口粮里扣的。"她手指点着墨迹未干的字，"王铁匠开的收据也在这，赵哥要是不信，咱这就去铁匠铺对。"
饭堂里静得能听见粥锅里的气泡声。
张婶端着碗凑过来，眯眼瞧了瞧："还真有字儿！
秀兰这小楷写得跟印的似的。"刘二叔吧嗒着烟袋锅："我就说建国不是那号人，前儿帮我家修篱笆，还搭了两根椽子。"赵二狗子的粥碗"哐当"摔在桌上，溅了前襟一片黄："我...我就是随口一说！"他抓起碗往门外走，经过苏秀兰身边时，脖子红得像煮熟的虾。
日头爬到树顶时，林建国正蹲在田边擦锄头。
林铁柱猫着腰凑过来，左右看了看，拽他衣角："建国，你别跟二狗子较劲。
他那人，前儿还偷摸掰了老李家的玉米棒子，跟他置气犯不着。"他的手背上还沾着泥，是方才帮着垒田埂时蹭的。
林建国把锄头往地上一竖，笑了："我要是跟他较劲，这地早荒了。"他望着远处翻涌的土浪，晨光里，王大爷正带着俩孙子往地里撒草木灰，张婶提着竹篮送水，竹篮里还躺着俩热乎的红薯，"你瞧，现在有多少人搭手？"
林铁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张婶正把红薯往李三贵手里塞，李三贵首摆手，俩小娃却扑过去抢，闹得竹篮都歪了。
他挠挠头："也是，昨儿我家那口子还说，等开了荒，要把陪嫁的花布拿出来，给建国做身新衣裳。"
"衣裳不着急。"林建国摸了摸裤兜里的手册，纸页被体温焐得发软，"等秋里收了粮，让娃们都吃上顿饱饭，比啥都强。"
系统提示音就在这时响起，轻得像片落在肩头的羽毛："声望值+70，当前300。"林建国抬头，见苏秀兰正从村西头过来，蓝布衫下摆沾着泥点，手里还提着个粗陶壶——不用猜也知道，是她熬的绿豆汤。
傍晚收工时，赵二狗子蹲在老槐树下啃凉馍。
他盯着林建国和村民们说说笑笑往家走，喉咙里像塞了团破布。
馍渣掉在裤腿上，他狠狠拍了把，碎渣子飞得老远："你等着，我就不信治不了你！"
夕阳把田垄染成金红色。
林建国扛着锄头往苏秀兰家走，路过晒谷场时，见她家窗户己经亮起灯，纸糊的窗棂上投着两个影子——一个是苏秀兰，正低头拨拉算盘；另一个...他脚步快了些，裤兜里的账本被压得更紧了。
今晚，得把今日翻了多少地、垒了多长田埂，都仔仔细细记上。
作者“稀饭爱吃大米”推荐阅读《六零年，我开荒成了全县模范》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TPJX/)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