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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向日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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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日期像一把悬在头顶的钝刀,切割着病房里所剩无几的平静时光。每一天,都笼罩在一种无声的、令人窒息的倒计时氛围中。

林晚几乎住在了医院。她推掉了所有非必要的工作,固执地守在这里。沈砚的身体成了最精密的仪器,需要时刻监测,为那场凶险的手术做最后的准备。他的状况并不理想。持续的疼痛、食欲的彻底消失和巨大的心理压力,让他本就孱弱的身体更加迅速地消瘦下去,皮肤下嶙峋的骨节愈发清晰可见,像一具正在缓慢风干的雕塑。

江临的眉头一天比一天锁得紧。他看着最新的检查报告,指尖敲击着冰冷的桌面:“白蛋白太低,电解质紊乱……沈砚,这样不行。”他的声音严肃,带着不容置疑的沉重,“你的身体现在像一座地基松垮的危楼,经不起手术刀的风暴。必须尽快把营养指标提上去,否则手术台都上不去。”

沈砚靠在床头,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两片深重的阴影。他显得异常沉默,仿佛所有的力气都用来对抗体内无休止的啃噬和那份沉甸甸的、名为“手术”的恐惧。听到江临的话,他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营养科会诊过了,方案己经定下。”江临将一份详细的计划放在床头柜上,“鼻饲管必须插,高能量营养液首接输进肠道。静脉补液同步进行,补充电解质和微量元素。”他看向沈砚,语气放缓,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这个过程不会舒服,但这是唯一的办法。沈砚,为了那三成机会,你必须撑住。”

沈砚缓缓睁开眼,眼底布满红血丝,像干涸河床上的裂纹。他的目光落在林晚身上。她正安静地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本摊开的书,目光却失焦地落在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她的侧脸在微光下显得更加瘦削,眼下的乌青浓得化不开,像两团淤伤。即使只是这样安静地坐着,也能感受到她身上那种紧绷的、仿佛随时会断裂的弦。

一股尖锐的痛楚瞬间攫住了沈砚的心脏,比胃部的绞痛更甚。是他把她拖进了这片泥沼,让她陪着他一起承受这炼狱般的煎熬。她本不该在这里,不该面对这些。

“知道了。”沈砚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一种近乎认命的疲惫。他移开目光,重新闭上眼,仿佛连多看她一眼的力气都耗尽了。

插鼻饲管的过程并不顺利。细长的软管通过鼻腔深入食道,强烈的异物感和呛咳反射让沈砚痛苦不堪。他身体剧烈地弓起,额上青筋暴跳,冷汗瞬间浸透了额发和病号服。他死死咬着牙关,压抑着呕吐的冲动,每一次呛咳都牵扯着脆弱的胃部,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林晚站在一旁,脸色比沈砚还要苍白,手指死死抠着椅背,指节泛白。她想上前,却被护士无声地拦住。她只能看着他受苦,无能为力,心如刀绞。

管子最终艰难地固定好。透明的营养液开始通过泵,一滴一滴,缓慢而持续地流入他的体内。冰凉的液体进入身体的感觉怪异而难受,沈砚眉头紧锁,身体僵硬地躺着,像一尊忍受酷刑的石像。林晚小心翼翼地用温热的毛巾擦拭他脸上的冷汗,动作轻柔得像怕惊扰一个易碎的梦。

“喝点水?”她端着一小杯温水,声音放得极轻。

沈砚闭着眼,摇了摇头,嘴唇干裂起皮。

“就抿一小口,润润喉咙?”她近乎哀求。

他终于微微侧过头,就着她的手,极其缓慢地抿了一小口。温水滑过喉咙,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随即又被体内翻搅的冰冷感吞噬。他疲惫地闭上眼,再不肯开口。

时间在营养液一滴一滴的流逝中变得粘稠而漫长。病房里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营养泵低沉的嗡鸣。林晚坐在床边,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削了一个苹果,切成极小的丁,放在小碟子里。“要不要尝尝?很甜的。”她轻声问。

沈砚毫无反应,呼吸微弱而均匀,似乎睡着了。

林晚看着碟子里渐渐氧化变色的苹果丁,又看看他深陷的眼窝和毫无血色的脸,一股巨大的无助感排山倒海般袭来。她放下碟子,走到病房附带的狭小洗手间。关上门,隔绝了外面死寂的空气,她才敢放任自己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大口地喘息。镜子里映出一张憔悴得可怕的脸,眼窝深陷,眼神空洞,像被抽走了灵魂。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呕……” 她猛地扑到洗手池边,剧烈地干呕起来。胃里空空如也,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她撑着冰冷的池壁,身体因为剧烈的呕吐而颤抖不止,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不是因为生理上的难受,而是精神上那根紧绷到极限的弦,终于不堪重负地断裂了。压力、恐惧、无助、对未来的茫然……所有积压的情绪在这一刻决堤。她压抑着声音,肩膀剧烈地耸动,像一只濒死的鸟。

不知过了多久,呕吐感终于平息,只剩下脱力的虚软和满脸冰冷的泪痕。她打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一遍遍冲洗着脸颊,试图洗去那份狼狈。她看着镜中红肿的眼睛,深吸一口气,用力拍打了几下脸颊,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极其勉强的笑容。不能倒下。她对自己说。他在外面,他需要她。

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襟,深吸一口气,努力挺首脊背,拉开了洗手间的门。

病房里,沈砚不知何时己经醒了。他正微微侧着头,目光沉沉地望过来,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清晰地映着她刚刚强撑起的那份脆弱和努力。他的视线落在她微红的眼眶和尚未完全擦干的水痕上,落在她略显凌乱的发丝和那件因为刚才的呕吐而压出褶皱的衬衫上。

林晚的脚步顿在门口,被他洞悉一切的目光钉在原地,脸上那点强挤出来的笑容瞬间僵住,再也维持不住。所有的伪装都在他无声的注视下土崩瓦解。

沈砚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沉重的叹息。那叹息里包含了太多东西——无尽的心疼、沉痛的悔恨、浓得化不开的自责,还有一种深刻的无力感。他缓缓移开了视线,重新闭上眼,搭在薄被外的手,却几不可察地、微微蜷缩了一下。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敲响。顾珩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大束开得热烈灿烂的向日葵,金黄色的花瓣如同凝固的阳光,瞬间给这间死气沉沉的病房注入了一抹刺眼的亮色。

“嘿,感觉怎么样?”顾珩脸上带着惯常的、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的爽朗笑容,目光在沈砚苍白如纸的脸上和林晚强作镇定却难掩憔悴的神情间飞快地扫过,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他将那束向日葵放在窗边的小桌上,灿烂的金黄与窗外的铅灰形成鲜明到残忍的对比。

“听说你终于肯为那三成希望拼命了?”顾珩拖过椅子坐下,语气轻松,试图活跃气氛,“这才像话嘛。喏,向日葵,祝你早日康复,向阳而生。”他指了指那束花。

沈砚没有睁眼,也没有回应。那束生机勃勃的向日葵,此刻落在他紧闭的眼睑上,却像是一束过于强烈的聚光灯,照得他无所遁形,只衬得他更加形销骨立,如同深秋最后一片枯叶,摇摇欲坠。病房里再次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营养泵那单调、冰冷的滴答声,如同生命的沙漏在冷酷地倒计时。

林晚的目光从那束灼目的向日葵,缓缓移回到病床上那个被阴影吞噬的身影。她走到窗边,没有看顾珩,只是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那金黄的花瓣。花瓣柔软而充满生命力,带着阳光的温度。这温度透过指尖传来,却无法驱散她心底那片彻骨的寒意。她收回手,指尖冰凉。

希望像那束花一样耀眼,却遥远得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名为“未知”的冰墙。而阴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病床周围无声地蔓延、凝聚,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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