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劈头盖脸浇了我满头满颈。
那不是水,是王嬷嬷的血!
她枯瘦的身体像一片被狂风撕碎的落叶,软软地伏在我背上,滚烫的鲜血瞬间浸透了我单薄的衣衫,黏腻、滚烫,带着生命急速流逝的绝望温度。
“嬷…嬷……” 喉咙里像塞满了烧红的炭块,灼痛和窒息让我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背上承受的重量那么轻,又那么重,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灵魂却被这滚烫的鲜血灼穿!
藤杖带起的风声停了。空气凝固。整个世界只剩下背上那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的起伏,和我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每一下都撞击着胸腔里翻江倒海的悲恸和杀意!
张氏那变了调的尖叫声刺破了死寂:“住手!快住手!把账册!给我拿过来!快!”
她疯了似的扑向地上那本摊开的账册!那惊恐万状、如同见了索命厉鬼的神情,比刚才下令杖责时狰狞百倍!她的目标,是那账册夹层中惊鸿一瞥露出的——
金线龙纹!
前朝密档!这念头如同惊雷,在我被愤怒和剧痛烧得几乎混沌的脑海里炸开!这才是她真正的命门!比假账、比人命更致命的秘密!
机会!唯一的、用血换来的机会!
就在张氏的手指即将碰到那本账册的瞬间——
“唔——!”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从喉咙深处挤出的嘶吼,如同濒死野兽的咆哮,猛地从我口中爆发出来!
我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猛地向旁边一滚!
“噗通!” 王嬷嬷的身体从我背上滑落,重重摔在冰冷的地砖上,鲜血在身下迅速洇开。而我,借着这一滚的冲力,身体如同离弦之箭,带着满身的血污和剧痛,狠狠撞开了扑向账册的张氏!
“啊!” 张氏猝不及防,被我撞得一个趔趄,狼狈地向后跌去,被身后的婆子们手忙脚乱地扶住。
就是这一秒的空隙!
我的手指,带着血、带着泥、带着刻骨的恨意,如同鹰爪般,死死扣住了地上那本摊开的账册!连同那露出惊世骇俗一角的夹层页!
书页冰冷。金线的纹路在指尖下凸起,像活物的鳞片。
“唔!” 我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像淬了毒的匕首,狠狠钉在惊魂未定的张氏脸上!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威胁声,另一只沾满血污的手,猛地指向地上奄奄一息、口鼻不断涌出血沫的王嬷嬷!
无声的控诉!无声的威胁!
你敢再动一下!我就撕了它!毁了这要命的龙纹密档!让这足以抄家灭族的秘密,公之于众!
张氏的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精心保养的指甲死死掐进了扶着她婆子的胳膊里,掐得那婆子龇牙咧嘴却不敢吭声。她死死盯着我手中那本账册,又看看地上濒死的王嬷嬷,再看看我那双燃烧着同归于尽火焰的眼睛,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愤怒、恐惧、怨毒在她脸上交织翻滚,几乎要将那张伪善的面具彻底撕裂!
空气凝固得如同实质。书房里只剩下王嬷嬷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喘息声,和我自己粗重压抑的、带着血腥味的呼吸。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
“滚…都给我滚出去!” 张氏的声音嘶哑扭曲,像被砂纸狠狠磨过,每一个字都透着滔天的恨意和强行压抑的恐慌。她不敢再看我手中的账册,仿佛那是烧红的烙铁。
“夫人…” 一个婆子还想说什么。
“滚!” 张氏猛地甩开扶她的婆子,歇斯底里地尖叫,“耳朵聋了吗?!滚出去!谁敢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半个字,我剥了她的皮!”
凶神恶煞的婆子们被主子这突如其来的暴怒吓住了,面面相觑,再不敢多言,惶恐地、踉跄着退出了书房,还带上了门。
书房里只剩下我,地上气息奄奄的王嬷嬷,还有强撑着站在门口、浑身散发着地狱般寒气的张氏。
“贱婢!作者“龙宫小世界的青影”推荐阅读《妙手萌医:腹黑世子追妻路》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张氏的目光如同淬毒的针,狠狠扎在我脸上,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带血,“别以为拿了个不知真假的破东西就能要挟我!给我等着!我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说完,猛地一甩袖子,像躲避瘟疫般,转身踉跄着快步离开,背影仓皇,带着刻骨的恨意和一丝无法掩饰的狼狈。
门被带上。书房里重新陷入昏暗和死寂。
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剧痛、麻痹和失血的眩晕如同海啸般瞬间将我吞没!身体晃了晃,眼前阵阵发黑。但我死死咬住舌尖,铁锈味的剧痛刺激着神经,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不能晕!嬷嬷!
我几乎是爬着扑到王嬷嬷身边。她枯瘦的身体蜷缩着,脸色灰败,口鼻不断涌出暗红色的血沫,每一次艰难的喘息都带着水泡音,像破烂的风箱。背上挨的那一记藤杖,位置正好在脆弱的胸椎附近!肋骨肯定断了!内腑重伤!
“嬷嬷…撑住…” 无声的泪水混着血污滚落。我颤抖着撕开她背上染血的破旧衣衫。触目惊心!一道深紫色的、高高肿起的杖痕横贯脊背,皮下大片淤血,皮肤表面己经渗出血珠!最可怕的是,随着她微弱的呼吸,我能感觉到她后背的骨头似乎有异常的凸起!
脊椎可能也伤了!
必须急救!止血!固定!防止进一步损伤!
我手忙脚乱地翻找。没有药!唯一的药粉都在我屋里!我带来的三七金疮药,虽然对外伤神效,但对内腑重伤作用有限!怎么办?!
目光扫过书房角落那个积灰的小茶炉!还有半壶冰冷的残茶!
顾不上了!
我抓起茶壶,将冰冷的茶水一股脑浇在自己手臂上那道早己崩裂、狰狞翻卷的刀伤上!剧痛让我眼前发黑!但我要的不是水,是干净的布!我撕下自己相对干净的中衣下摆,在冷茶里浸透!然后,用尽平生最轻柔的力道,一点一点,清理王嬷嬷口鼻涌出的血污。
“嗬…嗬…” 王嬷嬷似乎恢复了一丝意识,浑浊的眼睛艰难地睁开一条缝,看到是我,枯瘦的手指极其轻微地、颤抖地动了一下,似乎想抓住什么。
“别动…嬷嬷…别怕…” 我用沾湿的布,小心地擦拭她脸上的血污,喉咙里发出压抑的气音安抚。另一只手飞快地脱下自己仅有的外衫,撕成几条,浸了冷茶水,紧紧缠绕在她胸前和腰腹,尽量固定住她可能断裂的肋骨,防止错位加重内伤。
做完这一切,我早己汗流浃背,手臂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临时充当绷带的布条。麻痹感混合着失血过多的眩晕,一阵阵冲击着意识。
“药…” 我看向王嬷嬷,无声地承诺。必须拿到药!
我挣扎着站起身,拖着几乎失去知觉的腿,踉跄着冲出书房。清晨冰冷的风吹在滚烫的脸上,带着血腥和泥土的气息。院子里空无一人,张氏和那些婆子己经消失,只剩下满地狼藉和刺眼的阳光。
回到那间简陋的小屋,我几乎是扑到矮柜前,抓起那包珍贵的、仅剩的三七金疮药粉,又翻出仅有的几株晒干的紫花地丁,用石臼拼命捣碎,混合在一起。这就是现在唯一能用的救命药!
就在我拿着药粉,准备冲回书房时——
“吱呀。”
隔壁主屋那扇紧闭的门,突然毫无预兆地打开了一条缝隙。
一道苍白、瘦削的身影倚在门框边。是萧珩。
他似乎刚被外面的动静惊动,脸色在晨光下白得透明,唇色淡得几乎没有血色,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如同寒潭,冷冷地扫过院子里的狼藉,扫过我浑身浴血、狼狈不堪、手里攥着药粉的模样。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我手臂上那道被茶水浸湿、布条松散、狰狞翻卷、兀自渗血的刀伤上。
那里,伤口边缘的皮肉,不知是因为冷水的刺激,还是雷公藤毒素的催发,抑或是别的什么原因,呈现出一种极其怪异的——
靛蓝色!
像蛛网,像藤蔓,正缓慢地、悄无声息地沿着伤口边缘向西周的皮肤蔓延。
萧珩的瞳孔,骤然缩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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