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江城的夜来得急。西风卷着残叶掠过岳王庙飞檐，将半熄的香灰卷上青瓦，又簌簌落进供桌下的积尘里。林溪站在庙门台阶上，望着被火舌舔得发黑的"精忠报国"匾额，喉间泛起铁锈味——那是她昨夜在鄱阳湖监测站闻过的味道，混着女真文的腥甜与岳王庙特有的沉水香。
"到了。"顾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腰间诗剑的银穗被风掀起，扫过供桌上一尊断烛台。烛油凝固成暗红的瘤，像极了君山病竹上爆裂的毒斑。
庙内突然传来木料断裂的脆响。释空法师的梵铃急促地响起来，声波撞在剥落的壁画上，震落几片残砖。林溪这才看清，原本绘着"岳母刺字"的墙面，此刻爬满了扭曲的女真文，那些蝌蚪似的符号正随着火势蠕动，仿佛要从砖缝里钻出来。
"碑使在烧香。"顾浔突然攥紧剑柄。他的指尖抵在剑格上，那里有道新添的划痕——是昨夜在浔阳楼与墨妖交手时留下的。香案上的三炷香烧得极快，火星子溅在供桌下的青石板上，竟在石面灼出焦黑的"祭"字。
"是他们。"释空法师的声音带着颤音。他手中的金刚杵指向庙后偏殿，那里的窗户正往外冒黑烟，"我今早来洒净时，见过他们。穿青布短打的汉子，怀里抱着个青铜匣子......"
话音未落，偏殿的门"轰"地被撞开。三个裹着灰布的人影冲出来，为首的举着个冒火的铜盆，盆里的香灰混着油，泼在地上腾起半人高的火墙。林溪瞥见那铜盆边缘刻着细密的花纹——和她在庐山地宫见过的辽代鎏金香炉如出一辙。
"拦住他们！"顾浔大喝一声，诗剑应声出鞘。剑光裹着《满江红》的词韵劈向火盆，火星子被剑气激得西散，却见那灰衣人反手从怀里掏出个黑匣，"咔嗒"一声打开——
林溪倒抽一口冷气。匣中躺着的，竟是半卷《武穆遗书》真迹！泛黄的纸页上，岳飞的墨迹刚劲如刀，却被女真文像蛆虫似的啃噬了大半。最上面一页写着："还我河山"，而"河"字的右边，赫然被改成了"祭"。
"是影阁的毒典残页！"顾浔的剑锋首指灰衣人咽喉，"你们用岳帅的真迹养毒？"
灰衣人突然笑了，笑声里混着铁锈味。他从怀里摸出把牛耳尖刀，刀身映出林溪惊愕的脸："你们以为烧了地宫就能断了根？岳帅的血脉早被我们种进了香灰里！"他猛地将尖刀刺向自己心口，鲜血溅在《武穆遗书》上，那些女真文突然活了过来，如蛇般缠上刀刃。
释空法师的梵铃炸响。他手中的金刚杵迸出金芒，将扑来的火舌劈成两段。林溪趁机甩出青衫血弦，弦身缠住灰衣人手腕，却被他用另一只手抓住。两人的手相触的刹那，林溪只觉一股寒意顺着血脉窜上头顶——那温度，和在地宫里触碰女真文石碑时一模一样。
"小丫头，你闻闻这香。"灰衣人另一只手抓起供桌上的香灰，凑到林溪鼻端，"里头掺了岳帅肋骨磨的粉。影阁的老东西说，用忠臣的血喂毒，毒性才够烈......"
"住口！"顾浔的剑锋划破空气，削下灰衣人半片耳朵。鲜血滴在《武穆遗书》上，被女真文吸得干干净净。林溪这才发现，那些被啃噬的墨迹里，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九江奇谭：医书与云灵》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竟渗出淡金色的液体——和云灵角上的光粒颜色分毫不差。
"原来如此......"释空法师突然低呼。他手中的金刚杵指向供桌下的青石板，那里不知何时裂开条缝，露出半截生锈的铁盒。铁盒上的铭文，正是九江府志里记载的"岳王衣冠冢"碑记。
顾浔一个箭步冲过去，用剑鞘挑开铁盒。盒中躺着个褪色的红绸包，解开层层包裹，竟是截焦黑的臂骨，骨头上密密麻麻刻着女真文。林溪凑近细看，那些字迹突然让她想起在鄱阳湖监测站见过的毒蛾复眼——每道刻痕，都是微型的毒素储存器。
"他们在用岳帅的骸骨养毒典！"林溪的声音发颤。她想起第108集在君山竹海发现的岳王庙香灰成分报告，想起云灵吞食毒蛾后鹿角渗出的石钟山玉露，想起昨夜在石钟山秘藏里见到的青铜匣......所有的线索此刻都串成了线，线的那头，是影阁用忠臣骸骨编织的毒网。
火势突然大了。偏殿的房梁"咔嚓"一声断裂，砸在供桌上，将《武穆遗书》残页压在火里。灰衣人趁机挣脱林溪的血弦，抓起地上的铜盆朝释空法师砸去。释空法师不躲不闪，任由火盆砸在肩头，焦糊味混着他身上的檀香味弥漫开来。
"阿弥陀佛。"他抹了把脸上的灰，金刚杵指向灰衣人，"你可知岳帅当年在朱仙镇，是如何用十二道金牌换得百姓安宁？你们用他的骸骨养毒，可曾想过，这毒终会反噬到你们自己身上？"
灰衣人愣了愣。他望着供桌上仍在燃烧的香，香灰里竟渗出细小的芽尖——是蔓荆子。昨夜在君山竹海，林溪说过，这种草药能解女真文的毒。此刻，那些芽尖正顺着香灰爬向《武穆遗书》残页，所过之处，女真文纷纷剥落，露出下面岳飞的真迹。
"疯了......"灰衣人喃喃道。他伸手去抓那些芽尖，却被蔓荆子的刺扎得鲜血淋漓。鲜血滴在真迹上，"还我河山"西个大字突然泛起金光，将灰衣人笼罩其中。
"走！"顾浔拽起林溪往庙外跑。释空法师留在最后，用金刚杵撑住即将坍塌的房梁。林溪回头时，看见释空法师的背影在火光中摇晃，像极了她在白鹿洞见过的老教授——那个总说"文脉不能断"的老人。
庙外的风突然转了方向。林溪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没有了女真文的腥甜，只有蔓荆子的清苦与岳王庙特有的沉水香。她摸了摸怀里的青衫血弦，那里还沾着灰衣人的血——或许，这就是破解毒典的关键。
顾浔突然停下脚步。他望着庙门上方"精忠报国"的匾额，月光透过残破的瓦当洒在"忠"字上，将那笔画照得发亮。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吆喝混着风声，飘进岳王庙的废墟里。
"明天去档案馆。"顾浔转身时，诗剑的银穗在风里轻晃，"查查岳飞在九江的足迹。影阁既然用他的骸骨养毒，总该留下些痕迹......"
林溪没有说话。她望着庙后偏殿方向腾起的黑烟，那里正飘着半页《武穆遗书》残页。月光落在残页上，被女真文啃噬的缺口处，隐约能看见行小字："文脉存，则山河在。"
下集预告：忠奸同卷，史笔断阴阳
(http://www.220book.com/book/TPUQ/)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