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悦仙楼。
整个京城最顶级的酒楼。
寻常人家，一年的嚼用，都不够在这里吃一顿饭。
今日，悦仙楼却被人整个包了下来。
不对外待客。
楼外，车水马龙。
一辆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几乎将整条街都堵死了。
从车上走下来的，无一不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贵妇、小姐。
她们手中，都拿着一张制作精美的烫金请柬。
请柬的落款，是黎府，锦绣布庄。
“听说了吗？黎家那个庶女，今天在这里发布什么新布料。”
一位穿着绛紫色褙子的夫人，对身旁的同伴小声说道。
“可不是嘛，口气大得很，叫什么‘霓裳纱’。”
另一位珠光宝气的夫人，用帕子掩着嘴，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屑。
“我可是听吴家大奶奶说了，那黎家早就被吴家断了货源，如今库房里堆着的，都是些卖不出去的陈年旧货。”
“今天这场，怕不是想把那些旧货，换个名头，清仓甩卖呢。”
“那我们还来做什么？”
“来瞧个热闹呗，我倒要看看，她一个庶女，能翻出什么花来。”
“再说，黎家大小姐的面子，总还是要给的。”
贵妇们三三两两地走进悦仙楼，言语间，充满了看好戏的意味。
这些日子，吴家可没闲着。
他们一边在生意上釜底抽薪，一边在舆论上大肆抹黑。
“锦绣布庄以次充好。”
“黎家庶女不知检点，用劣等布料糊弄客人。”
之类的谣言，早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很多人今天来，就是存着看黎家笑话的心思。
悦仙楼的三楼，被整个打通，布置成了一个雅致的会场。
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
西周燃着清雅的百合香。
场中摆着几十张铺着锦缎的小几，上面放着精致的茶点和瓜果。
黎嘉琪站在后台的幕布后，透过一道缝隙，静静地看着鱼贯而入的客人们。
阿芫站在她身后，手心里全是汗。
“小姐，都来了。”
“我刚才数了数，京城里排得上号的国公府、侯爵府、尚书府的夫人们，一个不落。”
“连宫里的德妃娘娘，都派了身边的掌事姑姑过来。”
阿芫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紧张和兴奋。
这场面，太大了。
大到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赢了，一飞冲天。
输了，万劫不复。
黎嘉琪却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让钱掌柜准备吧。”
“是。”
阿芫应声退下。
片刻后。
大腹便便的钱掌柜，穿着一身崭新的绸缎衣裳，满面红光地走上了台。
他先是对着台下，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
“各位夫人，各位小姐，万福金安！”
“小人是锦绣布庄的掌柜钱万金，今日，多谢各位赏脸……”
他按照黎嘉琪提前教他的说辞，说了一通热闹的开场白。
台下的贵妇们，有的在品茶，有的在低声交谈，大多都没怎么认真听。
她们的脸上，挂着礼貌而疏离的微笑。
终于，钱掌柜说到了正题。
“今日，我们锦绣布庄，将为各位呈上一款，前所未有，旷古绝今的布料！”
“它的名字，叫做——霓裳纱！”
他一挥手。
后台的乐师，奏起了悠扬的乐曲。
两个穿着统一服饰的小丫鬟，抬着一个蒙着红布的长条形托盘，缓缓地走上了台。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好奇，探究，但更多的是不以为然。
吴大奶奶的亲妹妹，一位姓王的夫人，更是对身边的人嗤笑一声。
“故弄玄虚。”
钱掌柜走到托盘前，深吸一口气。
然后，猛地一下，掀开了那块红布！
台下，响起了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托盘里，静静地躺着一匹布。
一匹……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布。
它就那样卷着，可所有人都看见了。
那上面，有彩虹。
一道完整的，从赤红到靛紫，完美渐变的彩虹。
而且，那彩虹，还在发光。
仿佛有无数星辰，被织进了布料里。
“这……这是什么？”
一位年轻的小姐，忍不住站了起来，满脸的震惊。
“这颜色……是怎么染上去的？”
“天呐，它好像在动！你们看见了吗？那光在流动！”
整个会场，瞬间炸开了锅。
方才还一脸不屑的王夫人，此刻嘴巴张得老大，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这不可能！
黎家怎么可能拿出这种东西？！
钱掌柜看着台下震惊的众人，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自豪和激动。
他清了清嗓子，用尽全身的力气，高声喊道。
“此乃霓裳纱！”
“以极北之地，千年冰蚕之丝织就，轻若无物，韧若金汤！”
“再以西域秘法，七彩矿石染之，方成这流光溢彩之态！”
他话音刚落。
后台，走出来十二位身姿婀娜的舞姬。
她们身上，都穿着由“霓裳纱”制成的舞衣。
款式各不相同。
有的做成了广袖长裙，有的做成了紧身劲装。
但无一例外。
每一件，都在发光。
赤色的，如一团燃烧的火焰。
蓝色的，像一片流动的深海。
紫色的，带着神秘高贵的气息。
还有一件，是七彩齐备的，穿在领舞的女子身上。
她一走出来。
整个大厅，仿佛都失去了颜色。
所有的光，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她就像是披着一道彩虹，从九天之上，降临凡间。
“咚！”
音乐的节奏，猛地一变。
十二位舞姬，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奇迹，发生了。
当她们舞动起来时。
她们身上的衣服，那流动的光芒，变得更加璀...
她们旋转。
那光，就像一道道绚烂的龙卷风。
她们跳跃。
那光，就像一片片飞溅的星屑。
尤其是领舞的那位女子。
她身上的七彩霓裳，随着她每一个动作，都在变幻着不同的光彩。
时而如朝霞般绚烂。
时而如星河般璀璨。
时而如极光般神秘。
台下，己经是一片死寂。
所有的贵妇、小姐，都看得痴了，傻了。
她们忘记了交谈，忘记了品茶，甚至忘记了呼吸。
她们的眼中，只剩下那十二位，仿佛来自仙境的舞姬。
只剩下那，颠覆了她们所有人认知的，梦幻般的霓裳纱。
一曲舞罢。
舞姬们亭亭玉立，收敛了所有动作。
可她们身上的光，却没有停止。
依旧在缓缓地，静静地，流淌着。
过了许久。
台下才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惊叹声。
“天呐！这……这是仙女穿的衣服吧！”
“太美了！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美的布料！”
“我要！我一定要做一身这样的衣服！”
“钱掌-柜！这霓裳纱，怎么卖？！”
方才还对黎家冷嘲热讽的王夫人，此刻第一个站了起来，双眼放光地盯着台上那件七彩的舞衣。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锐。
钱掌柜满脸堆笑。
“王夫人莫急。”
“霓-裳纱，今日首发，共有七色。”
“赤、橙、黄、绿、青、蓝、紫。”
“每一种颜色，限量十匹。”
“至于这七彩齐备的，名为‘虹’，天下仅此一匹，乃非卖品。”
“什么？！”
王夫人急了。
“限量？！”
“那怎么行！我就要那件七彩的！”
“钱掌柜，你开个价！多少银子我都出！”
其他贵妇也反应了过来，纷纷叫嚷起来。
“是啊！怎么能限量呢？”
“我要一匹红的！一匹蓝的！”
“我要五匹！不！十匹！”
“钱掌柜！先给我记上！我是吏部尚书府的！”
“我是镇国公府的！我先来的！”
整个会场，瞬间变成了一个喧闹的菜市场。
这些平日里端庄矜持的贵妇人们，此刻为了能抢到一匹霓裳纱，争得面红耳赤。
那场面，比抢过年的头香还要疯狂。
钱掌柜被围在中间，满头大汗，嘴巴都快笑歪了。
他一边应付着，一边高声喊道。
“各位夫人莫急！莫急！”
“今日预定，一律七折！”
“价高者得！价高者得啊！”
后台。
黎嘉琪透过幕布的缝隙，静静地看着眼前这疯狂的一幕。
她的脸上，依旧古井无波。
阿芫站在她身后，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
她看着那些雪片般递上来的订单。
看着那些挥舞着银票，生怕抢不到的贵妇。
看着钱掌柜那张快要笑烂的脸。
她知道。
从今天起。
不，从霓裳纱亮相的那一刻起。
这场战争，黎家，己经赢了。
而且是，赢-得彻彻底底。
吴家引以为傲的人脉，他们费尽心机散布的谣言。
在这绝对的，无可复制的，碾压性的产品力面前。
脆弱得，就像一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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