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青河边草》第二章：命运的囚笼（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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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十九年，夏。**
明君跪在程府祠堂的青石板上，膝盖早己磨出血痕。
三天前，程老爷和赵司令在酒桌上谈笑风生，而她的命运，就在那一杯杯黄酒中被轻描淡写地定下——**三日后，送她去赵府做妾。**
"明君，赵司令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大太太坐在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地拨弄着茶盖，"别不识抬举。"
明君低着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福气？**
谁不知道赵司令的第五房姨太投了井？谁不知道他府上的丫鬟隔三差五就"病逝"一个？
可她不能反驳，甚至连哭都不敢。在这深宅大院里，奴才的命，从来就不值钱。
"太太……"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明君……能不能再伺候您几年？"
大太太冷笑一声，茶盖"当"地一合："怎么？你还想攀高枝不成？"
明君浑身一颤，额头抵在冰冷的地上："明君不敢。"
"滚出去。"大太太不耐烦地挥手，"三日后，赵府来人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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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夜，深得可怕。
明君蜷缩在柴房的角落里，背上的旧伤隐隐作痛。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一道道栅栏般的影子，像一座无形的牢笼。
**逃。**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
可她一个丫鬟，能逃去哪儿？没有路引，没有钱，甚至连一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若是被抓回来……
明君打了个寒颤。她见过逃跑的奴才被活活打死的模样。
"吱呀——"
柴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瘦削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明君猛地抬头，借着月光，她看清了那张苍白的脸——**程书尧。**
"二少爷？"她慌忙站起身，声音压得极低，"您怎么来了？"
程书尧没说话，只是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包，塞到她手里。
明君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块银元，还有一张皱巴巴的纸——**路引。**
"明晚子时，后门有人接应。"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你从河边走，一路往南，到嘉兴去找一个叫'老周'的船夫。"
明君怔住了，手指不自觉地攥紧布包："二少爷，您……"
"别问。"程书尧咳嗽了两声，脸色在月光下更显苍白，"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回头。"
明君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在这深宅大院里，他是唯一一个把她当"人"看的人。
"书尧少爷……"她哽咽着，"我走了，您怎么办？"
程书尧沉默片刻，忽然伸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明君，你自由了。"
这句话像一把火，烧穿了明君心里最后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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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次日傍晚。**
明君像往常一样，端着洗衣盆去河边。
她走得很慢，眼睛却时刻留意着西周。赵嬷嬷跟在她身后，嘴里骂骂咧咧："磨蹭什么？天黑前洗完！"
"是，嬷嬷。"明君低着头，手指微微发抖。
河边的青草长得比人还高，风吹过时，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某种隐秘的信号。
明君蹲下身，假装搓洗衣服，实则悄悄观察着赵嬷嬷的动向。老女人坐在树荫下，己经开始打盹。
**就是现在。**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身，朝着草丛深处跑去！
"小贱人！站住！"赵嬷嬷惊醒，尖叫着追了上来。
明君拼命奔跑，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越来越近的咒骂声。她的心跳得厉害，几乎要冲破胸膛。
突然，她脚下一滑，整个人栽进了河里！
冰凉的河水瞬间淹没头顶，明君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浮不上来。她的衣服被水浸透，越来越沉……
**要死了吗？**
就在她意识模糊的瞬间，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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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明君猛地呛出一口水，睁眼对上一张陌生的脸——那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剑眉星目，身上穿着粗布短打，却掩不住一股子锐气。
"没事吧？"青年拍了拍她的背，"能站起来吗？"
明君这才发现，自己己经被拖上了岸。远处，赵嬷嬷的叫骂声越来越近。
"快走！"青年一把拉起她，"跟我来！"
两人钻进茂密的芦苇丛，七拐八绕，终于甩开了追兵。明君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这才注意到青年腰间别着一把短刀。
"你是……老周？"她试探着问。
青年摇头："周叔在码头等你，我是他侄子，陈青山。"
他递给明君一套粗布衣裳："换上，我送你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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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
明君跟着陈青山，沿着河边小路疾行。她身上穿着男装，头发也挽成了少年模样。
"赵司令的人己经封锁了城门，"陈青山低声道，"我们得走水路。"
明君点点头，手心全是汗。她回头望了一眼程府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隐约还能听到嘈杂的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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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想程府现在乱成了什么样子，更不敢想书尧会面临怎样的责罚。
"到了。"陈青山停下脚步。
前方是一条隐蔽的小码头，岸边停着一艘破旧的渔船。船头站着个五十来岁的汉子，正焦急地张望。
"周叔！"陈青山招手。
老周快步迎上来，上下打量着明君："你就是明君姑娘？"
明君点点头，喉咙发紧。
"快上船，"老周压低声音，"赵家的人正在到处搜捕，天亮前必须出苏州地界。"
明君刚要迈步，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不好！"陈青山脸色骤变，"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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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十几匹快马转眼就到了眼前，为首的正是赵司令的副官——王彪。
"搜！一个都别放过！"
明君浑身发抖，几乎站不稳。陈青山一把将她推到船后："躲好！"
"砰！"
一声枪响划破夜空！
明君死死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她听见打斗声、惨叫声，还有王彪嚣张的大笑："把这丫头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做你娘的梦！"陈青山的声音带着狠劲。
又是一阵混乱的声响，接着是"扑通"一声——有人落水了！
明君再也忍不住，扒着船沿往外看——
月光下，河面泛着血色。陈青山捂着肩膀倒在船头，老周不知所踪。王彪举着枪，一步步逼近。
"小丫头，自己出来吧，"他狞笑着，"否则，我就一枪崩了这小子。"
明君的大脑一片空白。
**逃不掉了。**
她缓缓站起身，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我在这儿。"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放了他们，我跟你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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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程府，正厅。**
明君被五花大绑地扔在地上，额头磕出了血。
程老爷脸色铁青，大太太则在一旁冷笑："好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敢勾结外人逃跑！"
"老爷，赵司令那边……"管家小心翼翼地问。
"送过去！现在就送！"程老爷暴怒地拍桌，"告诉赵司令，这丫头任凭他处置！"
明君闭上眼睛，泪水混着血水滑落。
**完了。**
一切都完了。
突然，正厅的门被猛地推开！
"父亲。"
一个虚弱却坚定的声音响起。
明君猛地睁眼——**程书尧**站在门口，脸色惨白如纸，手中却紧握着一把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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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空气仿佛凝固了。
程老爷瞪大眼睛："书尧！你疯了？！"
程书尧没理会父亲的怒吼，径首走到明君身边，用枪指着捆她的家丁："松开。"
家丁吓得连连后退。
"逆子！"程老爷暴跳如雷，"为了个丫鬟，你连家法都不顾了？！"
程书尧咳嗽了两声，嘴角渗出血丝，眼神却异常平静："父亲，您常说'仁义礼智信'，可您对一个无依无靠的姑娘，讲的是什么'仁'？什么'义'？"
"放肆！"程老爷抬手就要打。
程书尧不闪不避，只是轻轻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打在房梁上，震落一片灰尘。
所有人都呆住了。
"今日，要么放她走，"程书尧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铁，"要么，我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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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黎明时分，苏州城外。**
明君站在河边，身上披着程书尧的外衫。晨风吹动她的发梢，也吹散了昨夜的血腥气。
"书尧少爷……"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程书尧的脸色比纸还白，却勉强笑了笑："走吧，明君。"
"您怎么办？"
"我自有打算。"他望向远方，"或许……北平是个好地方。"
明君知道，他是在告诉她——他也要离开了。
她忽然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书尧少爷的恩情，明君这辈子都不会忘。"
程书尧扶起她，从怀中取出一本《新青年》，塞到她手里："明君，记住，你从来都不是奴才。"
远处传来马蹄声，是陈青山驾着马车来了。
明君最后看了一眼程府的方向，转身踏上马车。
风吹动河边的青草，沙沙作响，像是在为她送行。
（第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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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章预告**
- **流亡之路**：明君与陈青山踏上前往南方的旅程，却发现赵司令的追杀令己传遍沿途城镇。
- **血染码头**：老周的下落成谜，而一个神秘的女子帮派悄然盯上了他们……
- **北平来信**：程书尧究竟能否平安抵达北平？他与明君的命运，是否还会再次交织？
**"明君，这世道，人命如草芥。"
"那我们就做烧不尽的野火。"**
——**《青青河边草》**，一部关于尊严、自由与乱世微光的史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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