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兵连临时教练？
林婉怔住了，完全没料到顾铮会提出这样的请求。教导民兵格斗和应急避险？这和她预想的“低调适应”完全背道而驰！一旦答应，她的“身手”将彻底暴露在众人眼前，引来更多探究和麻烦。而且，她的能力更多是自保和强身，并非系统的格斗术。
“顾营长，”林婉斟酌着开口，语气带着虚弱和推拒，“您可能误会了。我真的……就是情急之下乱打一气，没什么章法。教民兵……我怕误人子弟，耽误了正事。再说，我身体还没恢复……”
“林婉同志，你太谦虚了。”顾铮打断她，语气沉稳却不容置疑，“老杨支书和村民们的描述很具体。精准打击野猪眼睛，瞬间干扰其行动；洪水中爆发跃起救人……这不是乱打能解释的。至于你的身体，”他看了一眼林婉苍白的脸，“公社卫生院会负责帮你调养恢复。教练的工作也不是立刻开始，等你身体好些再说。主要是指导一些基础的要害认知、应急反应和简单的防身技巧，不需要多高深。”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着林婉：“红星大队这次损失惨重，民兵力量是灾后重建和维持秩序的重要保障。提升他们的基础能力，保护乡亲们的安全，意义重大。林婉同志，希望你能考虑一下，为了红星大队的乡亲们。”
他把“为了乡亲们”这个帽子扣了下来。林婉沉默了。顾铮的话有理有据，甚至有点道德绑架的意味。拒绝，显得不近人情，也辜负了村民们的信任；答应，则意味着将自己置于更明亮的聚光灯下，风险剧增。
王红梅在一旁听得心潮澎湃，忍不住插嘴：“林婉，你就答应吧！你能行的！帮帮大家！”她对林婉有着盲目的信心。
林婉看着顾铮那双深邃、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眼睛，又想到洪水过后满目疮痍的村庄和惊魂未定的村民，最终，艰难地点了点头：“好……我尽力。但我有言在先，我真的只会些皮毛，教不好别怪我。”
“我相信你。”顾铮的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出的笑意，像是达成了某个目标，“好好休息。具体安排，等你恢复后，老杨支书会通知你。”他站起身，对王红梅点点头，转身大步离开了教室。
林婉靠在枕头上，疲惫地闭上眼睛。这一步踏出去，是福是祸，难以预料。
在公社安置点休养了几天，林婉的身体恢复了一些力气，虽然依旧虚弱，但高烧退了，手指的肿痛也减轻了不少。洪水开始缓慢退去，露出了满地的淤泥和废墟。红星大队的村民在悲伤中，开始陆续返回村子，清理家园。
这天下午，林婉正和王红梅在安置点的院子里晾晒被洪水泡过的、勉强洗净的衣服。顾铮的身影再次出现，这次他没有穿军装，而是一身普通的蓝色工装，显得没那么有压迫感。
“林婉同志，身体好些了？”顾铮走过来问道。
“好多了，谢谢顾营长关心。”林婉点头。
“那就好。”顾铮似乎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我父亲……就住在公社家属院。他早年当兵时受过伤，落下了腿疼的老毛病，尤其这种阴雨天，疼得厉害。听说……你懂点推拿和草药？能不能……麻烦你去给他看看？缓解一下也好。”
治伤？林婉心中一动。顾铮的父亲？这又是一个拉近关系（或者加深了解）的机会？还是单纯的尽孝心？她看向顾铮，他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切，不似作伪。
“我……只是懂点皮毛的土法子，怕……”林婉依旧想推辞。
“无妨。看过不少医生，效果都不大。就当试试。”顾铮的语气很坚持，“走吧，就在前面不远。”
林婉无奈，只能对王红梅交代一声，跟着顾铮走出安置点。
公社家属院是几排相对整齐的红砖平房。顾铮带着林婉走进其中一间。屋里陈设简单整洁，一个六十岁左右、头发花白、精神还算矍铄的老人正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用手揉着右腿膝盖。看到顾铮带人进来，他有些意外。
“爸，这就是我跟您提过的林婉同志。懂点推拿，让她给您看看腿。”顾铮介绍道。
顾父（顾长河）打量了林婉几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和淡淡的疏离：“哦？麻烦小林同志了。老毛病了，看了多少大夫都没用，不用太费心。”
林婉能感觉到老人话语里的客气和潜藏的不信任。她也不多言，走上前：“顾伯伯，您先坐着，我看看。”
她蹲下身，示意顾父把裤腿卷起来。顾父迟疑了一下，还是照做了。露出的右腿膝盖明显比左膝肿大，皮肤颜色有些发暗，摸着发凉。林婉用手指轻轻按压膝盖周围的穴位（足三里、阳陵泉、血海等），询问疼痛的具置和感觉。
顾父起初有些不耐烦，但随着林婉精准地按压到他最痛的几个点，并且描述的症状与他感受完全一致时，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是当年在朝鲜冻的，后来又摔了一下，没养好，就落下了根。”顾父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一些，“一变天就疼，像针扎一样。”
林婉心中有数了。这是典型的寒痹之症，兼有旧伤瘀阻。她站起身：“顾伯伯，您这腿是寒湿入侵经络，加上旧伤瘀血未散。我给您按按，活活血，再弄点草药敷敷，能缓解一些疼痛。但要根治……不容易。”
“能缓解就好！能缓解就好！”顾父连忙说，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林婉让顾父坐好，自己站到他身后。她深吸一口气，调动起丹田处刚刚恢复的一丝微弱暖流，双手搓热，然后落在顾父的肩膀和背部大椎穴附近。她用的是前世学过的、最基础的舒筋活血推拿手法，动作沉稳有力，指法精准地落在几条关键的膀胱经和督脉穴位上。
顾父起初只觉得温热舒服，渐渐地，一股暖意从林婉的手掌透入，顺着脊柱向下蔓延，原本僵硬酸痛的腰背竟然松弛了不少！他忍不住舒服地哼了一声。
接着，林婉又重点处理了顾父的右腿。从大腿根部的环跳穴开始，沿着胆经和胃经向下推拿、点按。她的手指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穿透力，每一次按压都精准地落在酸胀疼痛的节点上，力道恰到好处，既不会太重引起剧痛，又能有效疏通瘀滞。
顾父脸上的表情从开始的忍耐，到惊讶，再到明显的舒坦！他感觉一股股暖流在冰冷的膝盖周围游走，针扎般的刺痛感竟然真的减轻了！
顾铮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看着父亲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看着林婉专注而沉稳的侧脸，看着她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体力尚未完全恢复），眼神中的探究和之前的锐利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东西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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