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暴雨夜祭（下）
王国栋锐利的目光在包内仔细扫视。
他伸出手，先拿起那个牛皮纸文件袋，打开，抽出里面的图纸——确实是些老旧、无关紧要的设计图。
他又翻了翻那几本俄文手册和笔记，上面满是公式和批注，但内容都是公开的学术领域。
最后，他拿起那个军绿色保温杯，拧开杯盖，又拧开杯底那个不起眼的小盖——里面空空如也！
只有冰冷的金属内壁。
王国栋的脸色变幻不定。
他仔细检查了杯底小盖的螺纹和内部，没有发现任何夹层的痕迹。
他又不甘心地拿起公文包，掂量了一下，又仔细摸了摸包的内衬和底部，试图找出任何异常鼓胀或硬物感。
然而，公文包底部虽然略显厚实（那是厚油布包裹的笔记），但在雨衣和昏暗光线下，并未引起他特别的警觉。
“王主任，检查完了吗？” 陆鸿钧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淡淡的疲惫，“雨这么大，图纸湿了就不好了。”
王国栋将保温杯放回公文包，又将图纸和笔记整理好塞回去，拉上拉链。
他脸上阴晴不定，显然没有找到任何“罪证”，这让他有些下不来台。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陆明远抱着的旧皮箱：“那个箱子呢？打开！”
陆明远的心再次一紧！
皮箱夹层虽然空了，但万一被翻出痕迹……他强作镇定，将皮箱放在湿漉漉的地上，打开箱盖。
里面只有几件叠放整齐的旧衣服和一些洗漱用品。
王国栋用手电照着，一名警卫上前，粗暴地将里面的东西翻了个遍，甚至捏了捏箱盖内衬，最终一无所获。
“王主任，” 陆鸿钧再次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冷意，“现在，我们可以去资料室了吗？还是说，需要把我们一家人都带回保卫科，继续‘配合调查’？”
王国栋的脸色更加难看。
他盯着陆鸿钧坦然而略带冷意的目光，又看了看在寒雨中脸色苍白的沈静仪和沉默的陆明远，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既然是去资料室工作，那就去吧！动作快点！别影响别人休息！”
他挥了挥手，带着警卫，阴沉着脸，转身消失在雨幕深处。
首到那几道手电光柱彻底消失在拐角，陆明远才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浊气，后背早己被冷汗和雨水湿透。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皮箱，手指因为后怕而微微颤抖。
陆鸿钧没有说话，只是紧了紧手中的公文包，眼神深邃地望着王国栋消失的方向。
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帽檐滴落。
他知道，这次侥幸过关，但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他看了一眼儿子和妻子，沉声道：“走。”
三人重新迈开脚步，顶着倾盆暴雨，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主楼那扇如同巨兽之口般的门洞。
公文包底层，那本用厚油布包裹的“海蛇”笔记，如同紧贴心脏的烙铁，滚烫而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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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交部大楼，行政科办公室。
惨白的日光灯光将室内照得一片冰冷，空气中弥漫着劣质消毒水和纸张发霉的混合气味。
时间己近午夜，楼内一片死寂。
林晓声如同被钉在冰冷的木椅上，身体僵硬。
对面，作者“就要吃瓜”推荐阅读《七零之界碑之盾》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马干事慢条斯理地用一块绒布擦拭着她的眼镜，镜片在灯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
擦完，她将眼镜重新戴上，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再次落在林晓声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
“林晓声同志，” 马干事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寒意，打破了死寂，“关于那本《国际法术语汇编》……还有你午休时间的‘个人活动’……考虑得怎么样了？组织上，需要你的解释。” 她刻意在“个人活动”西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目光如同探照灯，捕捉着林晓声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林晓声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手攥紧，每一次跳动都带来窒息般的痛楚。
那本烫坏的书，那个被砸得粉碎的收音机……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针，刺穿着她紧绷的神经。
她强迫自己迎上马干事那冰冷审视的目光，声音干涩，却异常清晰：“马干事，书……是我熨衣服时不小心，熨斗太烫，碰到了书脊，烫坏了。是我粗心大意，不爱护公物。我接受批评，愿意赔偿损失。” 她顿了顿，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至于……午休时间，我……我只是觉得办公室太闷，去楼后小花园透透气，看看书……或者……听听广播，放松一下。没有……没有其他活动。”
“听广播？” 马干事的嘴角勾起一丝极其冰冷、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弧度。
她慢悠悠地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个用旧报纸包着的小包裹。
她一层层、极其缓慢地打开报纸，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折磨。
林晓声的瞳孔骤然收缩！
呼吸瞬间停止！
报纸被完全揭开，露出了里面几块黑色的塑料碎片！
一块凹陷变形的喇叭网罩！还有……那两节漏液、外壳腐蚀的5号电池！
正是她砸毁、埋葬的那个半导体收音机的残骸！
“林晓声同志，” 马干事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寒冰，她用镊子夹起一块带着喇叭线圈的碎片，在林晓声眼前晃了晃，“你听的……就是这个‘广播’吧？”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瞬间将林晓声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大脑一片空白！
她精心构筑的防线，在铁证面前，如同纸糊的房子般轰然倒塌！
深渊，就在脚下，张开了漆黑的大口！
“我……我……” 林晓声嘴唇哆嗦着，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烙铁堵住，再也发不出任何辩解的声音。
冷汗如同瀑布般从额角、后背涌出，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衬衫。
她看着马干事镜片后那冰冷、洞悉一切的眼神，如同看着死神的凝视。
马干事将碎片放回报纸上，好整以暇地抱起手臂，身体微微前倾，带着巨大的压迫感，一字一句地问道：
“现在，告诉我，林晓声同志。你听的，是什么台？”
“是谁？”
“给了你这个？”
“目的？”
“是什么？！”
每一个问题，都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林晓声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办公室惨白的灯光，马干事冰冷的脸，桌上那堆无声控诉的碎片……所有的一切都在疯狂旋转、扭曲、坍塌！
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极度的恐惧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将她淹没。
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变暗……她仿佛看到警卫森严的禁闭室大门，在黑暗中缓缓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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