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寒光乍现
检查持续了近两个小时。
技术处李高工最后的结论是：现场确为整理废旧物资、尝试修复老旧温控设备（依据图纸和零件类型推测），未发现任何与通讯设备相关的物品或证据。
革委会干事记录在案。
王国栋虽然脸色铁青，但在赵副所长平静却极具压迫感的目光下，也只能在检查报告上签了字。
“王主任，刘副主任，” 赵副所长收好报告，目光扫过王国栋和那位年轻干事，“检查结果很清楚了。我希望，以后类似的‘群众举报’，保卫科和革委会能先进行初步核实，履行必要程序，避免再发生这种干扰科研秩序、伤害同志感情的事情！”
他的话语带着敲打的意味。
王国栋闷哼一声，没有接话。
年轻干事面无表情地点头。
三方人员陆续离开。
当王国栋最后走出仓库，那怨毒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剐过陆鸿钧和陆明远的脸时，仓库里紧绷的空气才骤然松懈下来。
周工和张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
陆明远也靠着冰冷的墙壁，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后背一片冰凉。
只有陆鸿钧依旧站得笔首，但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赵副所长走在最后。
他停在门口，没有回头，声音低沉地传来：
“老陆，这次……算过去了。但风暴眼还没散。好自为之。”
说完，他大步离开，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背影。
仓库里只剩下死寂和劫后余生的虚脱。
阳光照在空荡荡的工作台上，也照在角落里那些被分类藏好的、来自“幽灵低语”的冰冷零件上。
火种，暂时保住了。
但代价，是圣殿的彻底肢解，是更深的猜忌，是头顶永不消散的阴云。
前路，依旧在寒光笼罩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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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楼，第七囚室。
那令人疯狂的绝对强光，终于在某一刻毫无征兆地熄灭了。
突如其来的、浓稠如墨的黑暗，如同实体般瞬间将林晓声吞没。
与之前被强光灼烧的剧痛截然相反，这绝对的、剥夺一切视觉的黑暗，带来一种失重般的眩晕和更深沉的恐惧。
她的眼睛因为长时间的强光刺激，在黑暗中爆发出无数扭曲、跳跃的彩色光斑和幻象，如同鬼魅乱舞。
意识在光与暗的剧烈切换中，如同被撕裂的破布，漂浮不定。
身体的本能让她蜷缩得更紧，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沙哑的嗬嗬声。
铁门被打开的声音，在绝对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惊心。
脚步声。
不止一个人。
一股混合着消毒水和某种奇特甜腥气味的冰冷气息弥漫进来。
“把她扶起来。” 马干事冰冷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不带一丝波澜。
两双冰冷而有力的手，如同铁钳般抓住了林晓声无力的胳膊，粗暴地将她从冰冷的地上拽了起来。
她的身体像没有骨头的软泥，根本无法站立，全靠那两只手的支撑才勉强没有瘫倒。
一盏功率极低、只能照亮一小片区域的暗红色小灯被打开，如同野兽的眼睛，在囚室角落亮起。昏红的光线勉强勾勒出几个人影的轮廓：马干事，以及两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其中一人手里提着一个银色、冰冷的金属小箱。
“开始吧。” 马干事的声音在昏暗中如同宣判。
一名白大褂上前，动作机械而精准。
他抓住林晓声的一只胳膊，用冰冷的酒精棉球擦拭她肘窝内侧的皮肤。
那刺骨的冰凉和酒精的刺激，让林晓声残存的意识挣扎着清醒了一瞬。
她看到了针头！
细长、闪着寒光的针头！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瞬间浇遍全身！
“不……不要……” 她发出微弱如蚊蚋的嘶声，身体开始本能地、微弱地挣扎。
“按住她。作者“就要吃瓜”推荐阅读《七零之界碑之盾》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马干事的声音毫无温度。
另一名白大褂立刻上前，如同铁箍般固定住她的身体和头部。
冰冷的针头，在昏红的灯光下，精准地刺入了她肘窝的静脉！
一股冰凉的液体，带着那股奇特的甜腥味，缓缓注入她的血管！
“第7号……” 林晓声混乱的意识中闪过这个词，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
起初是冰冷的麻痹感，迅速从注射点蔓延至全身。
紧接着，意识如同被投入了高速旋转的旋涡，开始不受控制地翻腾、剥离！
无数破碎的画面、声音、气味，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冲击着她脆弱的神经！
童年家乡小河的潺潺水声……
母亲在灯下缝补衣服的侧影……
外交部考试时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陆明远在资料室昏黄灯光下专注的眼神……
那本《国际法术语汇编》烫焦的书脊……
收音机里沙沙的噪音和那诡异的滴滴答答声……
档案室里泛黄的卷宗……
那张写着“界碑”的纸片……
马干事冰冷扭曲的脸……
“频率很特别……”
“他”……
这些记忆碎片，不再是按时间顺序流淌，而是被粗暴地打碎、搅拌、高速播放！
快乐的与痛苦的，重要的与琐碎的，真实与虚幻的，全部混杂在一起！
意识像被撕裂的万花筒，光怪陆离，混乱不堪！
“啊——！”
林晓声无法控制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身体在药物的作用下剧烈地痉挛、抽搐！
汗水如同瀑布般涌出！
“林晓声！” 马干事冰冷的声音如同穿过风暴的利剑，刺入她混乱的意识，“告诉我！‘界碑’在哪里？！”
“界碑……” 林晓声在混乱的旋涡中捕捉到这个词，它像一块磁石，瞬间吸附了无数相关的记忆碎片！
档案室……卷宗……纸片……那个不甘心的记录者……
“不……不能说……” 残存的守护意志在药物的洪流中如同礁石般顽强抵抗！
她死死咬住下唇，鲜血渗出，混合着汗水流下。
“那‘方尖碑’呢？！”
马干事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急迫和试探，抛出了一个全新的、林晓声完全陌生的名词！
“那个‘特别频率’指向的‘方尖碑’！你知道多少？！”
方尖碑？！
这个陌生的、带着强烈指向性的词语，如同在混乱的风暴中投入一颗炸弹！
林晓声的意识猛地一滞！她对这个词毫无印象！
这不在她的记忆里！
这是……
马干病的试探？
还是……
一个更深、更可怕的秘密？！
就在她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陌生词语而意识出现短暂空白的瞬间——
“林晓声！看着我的眼睛！”
马干事猛地凑近，她的脸在昏红的灯光下如同鬼魅，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一种催眠般的、令人无法抗拒的穿透力，死死锁住林晓声涣散的瞳孔！
“告诉我！你调到那个频率！除了噪音！到底还听到了什么？！是不是……坐标？！一组数字？！快说！”
坐标？！
数字？！
马干病的逼问如同最后的攻城锤！
药物带来的混乱、强光残留的眩晕、陌生名词的冲击、以及这催眠般的凝视……多重压力如同山崩海啸，瞬间冲击着林晓声最后那道守护的堤坝！
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如同被卷入黑洞的边缘，那道堤坝在巨大的撕扯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无数混乱的画面和声音在脑海中疯狂爆炸！
那诡异的滴滴答答声被无限放大、扭曲……
“我……我……” 她的嘴唇哆嗦着，眼神涣散到了极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意义不明的音节。
守护“界碑”和“他”的意志，与药物和催眠带来的巨大剥离感，在她濒临崩溃的意识中，进行着最后的、惨烈的拉锯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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