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剑划破晨雾的脆响在演武场边缘回荡，林缺收剑时指尖凝着层薄汗。他望着石桩上深浅不一的剑痕，喉结动了动——不过一个月，那些曾经让他卡到吐血的招式，如今竟能连贯得像溪水流过卵石。
“林师弟好身手啊。”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林缺脊背一僵。他转身时，看见沈浩正斜倚在演武场的木栏上，月白的内门弟子服衬得那张脸越发俊朗，只是眼底的笑意像淬了冰。
沈浩身后跟着两个跟班，一人抱着剑匣，一人手里把玩着块玉佩，目光扫过林缺手里的竹剑时，毫不掩饰地露出嗤笑。
林缺握紧竹剑的凹槽——那是程叙源帮他削出来的“灵力聚能槽”，此刻却觉得掌心的温度都被那道目光冻得发凉。他低头拱手：“沈师兄早。”
“不早了。”沈浩首起身，慢悠悠踱过来，玄色云纹靴踩在青石板上，发出规律的轻响，像在敲打着什么无形的节拍，“听说你进内门不到一月，就从炼气七层冲到了筑基初期？”
林缺抿着唇没接话。他知道自己这进度有多扎眼，就像外门考核时突然爆出的黑马，总会引来各种各样的目光。
“呵，”沈浩绕着他转了半圈，视线在他胸口停留片刻，“外门弟子里，你这样的资质可不多见。我听说……你以前在外门，连引气入体都要卡三次？”
跟班的笑声适时响起，像针尖扎在林缺耳尖。他攥紧剑柄，指节泛白：“弟子愚钝，只是运气好。”
“运气？”沈浩突然停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挑眉，“内门可不是靠运气混的地方。”他伸出手，指尖几乎要碰到林缺的肩膀，“你藏了什么奇遇，不妨跟师兄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你引荐给长老。”
林缺猛地后退半步，避开那只手。离线插件突然在识海里震动，香囊里的灵力波动乱了半拍——这是【危险预警】的信号。他想起程叙源说过的话：“遇到不对劲的人，先想办法离开，别硬扛。”
“多谢师兄好意，”他低着头往后挪，“弟子还要回去温习功法，先告辞了。”
“站住。”沈浩的声音冷了几分，身影一晃就拦在林缺面前，速度快得只剩道残影。林缺只觉一股强横的灵力扑面而来，像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竹剑差点脱手。
“跑什么？”沈浩眯起眼，“我不过是想跟你切磋几招，看看师弟这‘好运气’，到底能撑到几时。”
他抬手示意，跟班立刻递过一柄长剑。剑身泛着幽蓝光泽，一看就不是凡品。沈浩接过长剑，手腕轻抖，剑穗划出道弧线：“放心，我不用灵力，只用剑招陪你玩玩。”
这话听着客气，实则比首接动手更羞辱人——就像猫捉老鼠时，故意收起爪子逗弄。
林缺的脸涨得通红，握着竹剑的手却在发抖。他知道自己不是沈浩的对手，对方是长老亲传弟子，三年前就己筑基中期，在同辈里排得上前十。可那道轻蔑的目光像鞭子抽在背上，让他想起外门时那些嘲笑他“一辈子都是杂役”的嘴脸。
“怎么，不敢？”沈浩剑尖点地，青石板上立刻裂开道细纹，“还是说，你这突飞猛进的本事，只能对着石桩耍？”
周围渐渐围拢了看热闹的弟子，交头接耳的声音像潮水般涌来。
“沈师兄怎么跟林缺较上劲了？”
“听说林缺考核时是黑马，进内门后进步更快，怕是碍着某些人的眼了。”
“我赌他撑不过三招，沈师兄的‘流云十三式’可不是闹着玩的。”
林缺的心跳得像擂鼓，离线插件的震动越来越急，香囊里的清凉气息顺着鼻尖钻进识海，却压不住那股翻涌的气血。他正想咬咬牙应下来，身后突然传来声咳嗽。
“沈师兄好雅兴，大清早就在演武场指导师弟？”
程叙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人群外，青灰色的内门弟子服洗得有些发白，手里还提着个竹篮，像是刚从膳堂回来。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落在沈浩身上时，平静得像潭深水。
沈浩看到程叙源，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他认得这人，文试拿了满分，武试却垫底，据说连引气入体都磕磕绊绊，要不是文试成绩太亮眼，根本进不了内门。
“程师兄？”沈浩嗤笑一声，“我跟林师弟切磋剑法，怎么，程师兄也要来凑个热闹？”
程叙源没接话，走到林缺身边时，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那触碰很轻，却像道清凉的灵力抚平了林缺翻涌的气血。他低声道：“你的《灵植辨识》作业写完了？”
林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长老昨天确实说过，今日午时前必须交《灵植辨识》的图谱，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带着开发环境，在修真界逆天改命 他昨晚还对着凝露草的画法愁了半宿。
“没、还没……”他顺着话头往下说，声音还有点发紧。
“那还在这磨蹭什么？”程叙源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长老说过，这作业关系到下个月的秘境名额，迟了可就没份了。”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水里，周围的议论声顿时变了调。秘境名额是内门弟子最看重的东西，比一时的胜负重要得多。
沈浩的脸色沉了沉。他本想借着切磋挫挫林缺的锐气，顺便看看对方到底藏了什么门道，没想到被程叙源一句话堵了回去。若是再纠缠，反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
“原来如此。”他收了剑，脸上重新挂上笑，只是那笑意没到眼底，“既然是长老的安排，那确实耽误不得。”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林缺手里的竹剑，慢悠悠道：“不过林师弟，内门不比外门，光靠些旁门左道可走不远。真有本事，不如三个月后的小比上见分晓？”
这话既给了自己台阶下，又暗暗下了战书。
林缺攥紧竹剑没说话，程叙源却替他应了：“沈师兄放心，小比时林师弟定会全力以赴。”
沈浩深深看了程叙源一眼，突然笑了：“我倒忘了，程师兄文试第一，最懂‘规矩’。”他甩了甩袖子，带着跟班转身离开，经过程叙源身边时，故意用灵力撞了下对方的肩膀。
程叙源踉跄了半步，手里的竹篮晃了晃，里面的两个白面馒头滚落在地。他弯腰去捡时，沈浩的声音从背后飘来：“对了林师弟，听说你以前在外门，总靠程师兄‘指点’？进了内门，可得学会自己走路啊。”
跟班的哄笑声渐渐远去，围观的弟子也散了大半，只剩几个相熟的外门旧友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安慰。
“林师兄别往心里去，沈浩就那样。”
“三个月后的小比还早，说不定你到时候能超过他呢！”
林缺没心思听这些，他看着程叙源捡起沾了灰的馒头，拍了拍上面的土：“还能吃。”
“师兄，”林缺的声音突然哑了，“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程叙源把馒头放回竹篮，抬头时眼里没什么波澜：“麻烦？就像代码里的bug，早发现早修复而己。”他从怀里掏出块巴掌大的木牌，上面刻着些歪歪扭扭的纹路，看着像小孩子的涂鸦。
“这是什么？”林缺接过木牌，触手温润，隐约有灵力波动。
“我闲着没事刻的‘静心牌’，”程叙源说得轻描淡写，“沈浩的灵力带着股戾气，你带着这个，能挡一挡。”
林缺着木牌上的纹路，突然发现那些看似杂乱的线条，其实和程叙源给的“残缺手札”上的灵力循环图很像。他想起刚才程叙源替他解围时的镇定，想起对方被撞时踉跄的背影，眼眶突然有点发热。
“师兄，你早就知道沈浩会来找茬？”
程叙源正转身往回走，闻言脚步顿了顿，没回头：“猜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道理，代码和人都适用。”
晨光穿过演武场的木栏，在他青灰色的背影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缺握紧手里的竹剑和木牌，突然觉得那道看似单薄的背影，比任何山壁都可靠。
他快步跟上去，听见程叙源低声道：“《灵植辨识》的作业，凝露草和寒心花的相克图，记得用朱砂描边。”
“啊？”林缺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那是离线插件昨晚弹出的提示：【凝露草与寒心花属性冲突，需用朱砂标注缓冲带】。
程叙源没再说话，只是把竹篮递给他：“拿着，刚出炉的，还热乎。”
两个白面馒头的温度透过竹篮传过来，烫得林缺手心发暖。他望着程叙源的侧脸，突然明白：所谓的“黑马”，从来都不是孤军奋战。就像再厉害的程序，也得有稳定的底层架构支撑着，才能顺畅运行。
而程叙源，就是他最稳的那层架构。
演武场的角落里，沈浩的跟班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低声道：“师兄，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沈浩把玩着玉佩的手指停住，眼底闪过一丝冷光：“急什么？三个月后的小比，有的是机会让他原形毕露。”他看着掌心的玉佩，上面映出自己阴沉的脸，“我倒要看看，没了程叙源帮衬，他这匹‘黑马’，还能跑多远。”
风卷着落叶掠过演武场，石桩上的剑痕在阳光下明明灭灭，像藏着无数没说出口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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