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陋的婚礼
徐雅丽撕毁电报、表明决心的举动，像无声的宣言，彻底堵住了悠悠众口。流言蜚语还在，但敢当面嚼舌根的少了。李家小院也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平静”——主要是李建军被他爹狠狠训斥了一顿，暂时不敢再提“攀高枝”的事。
徐雅丽开始用自己攒下的钱和粮票，悄悄准备着。她不在乎形式，但想给自己和李明一个交代。
这天，她起了个大早，步行几十里去了趟县城。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不大的布包。
晚上，在知青点昏黄的煤油灯下，徐雅丽小心翼翼地打开布包。里面是几尺颜色还算鲜亮的红布，一小包硬邦邦的水果糖，还有一小盒廉价的胭脂。这就是她能准备的全部“嫁妆”了。
她拿起红布，比划了一下，又拿起针线。虽然针线活不算顶好，但她缝得很认真，一针一线，把自己对未来的期许和决心都缝了进去。昏黄的灯光下，她清丽的侧脸带着一种温柔又坚毅的光彩。
几天后，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日子。没有唢呐鞭炮，没有迎亲车队，甚至连个像样的日子都没挑。
李家小小的堂屋里，破天荒地点了两盏煤油灯，光线依旧昏暗。李父李母换上了最干净（打着补丁）的衣服，脸上是紧张又激动过后的疲惫。大哥李建国搓着手，憨憨地笑。李小梅穿着洗得发白的小花袄，兴奋地跑来跑去。
桌子是临时拼凑的，摆了两桌。一桌坐着李家至亲和李有田等几个大队干部，另一桌挤着几个平时关系还凑合的邻居。桌上没什么硬菜，就是比平时稠点的糊糊，一盆炖得稀烂的野菜，还有一小碟徐雅丽带来的硬糖——这就是“喜宴”了。
李明穿着洗得发白、肘部打着补丁的旧中山装（问李父借的），头发勉强梳顺溜了，脸上没什么表情，仔细看还有点生无可恋。徐雅丽穿着自己缝制的红褂子，乌黑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抹了点淡淡的胭脂，在昏暗的灯光下，清丽得如同画里走出来的人。
两人在堂屋正中的主席像前站定。李有田清了清嗓子，充当司仪。
“一鞠躬！感谢伟大领袖！”
“二鞠躬！感谢父母养育！”
“夫妻对拜！”
李明动作僵硬地跟着做，像个提线木偶。徐雅丽倒是落落大方，对着李明深深一躬，抬起头时，眼睛亮晶晶的。
仪式简单得不能再简单。没有盖头，没有交杯酒。两人对着主席像和两桌稀稀拉拉的宾客鞠完躬，就算礼成了。
“礼成！”李有田喊了一嗓子。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夹杂着几声“恭喜”。有人羡慕，有人看热闹，也有人眼神复杂，觉得徐知青这朵鲜花算是彻底插在了“牛粪”上。
简陋的新房是李家西屋隔出来的一个小间，只放得下一张旧板床和一个破柜子。墙上贴着个崭新的“囍”字（徐雅丽剪的），是唯一的新意。
徐雅丽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喧闹（其实也没多喧闹）。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煤油灯的火苗跳跃着，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李明看着烛光下更显娇美的妻子，第一次觉得有点手足无措。咸鱼的人生里，可没预习过洞房花烛夜啊！
徐雅丽却主动走到他面前，仰起脸看着他。昏黄的灯光下，她白皙的脸颊染着红晕，清澈的眼眸里倒映着小小的火苗，也倒映着李明有些呆滞的脸。
“李明，”她轻声说，声音带着点羞涩，却异常清晰，“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她主动伸出手，轻轻环住李明的腰，将头靠在了他并不算宽阔、却莫名让人觉得踏实的胸膛上。“不管你是什么样，我都爱你。”
温软的触感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带着徐雅丽身上特有的皂角清香。李明身体瞬间僵硬，心跳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他低下头，看着怀里依赖着他的姑娘，看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听着她轻柔却坚定的话语…
心里那点茫然和无措，像被这温暖和坚定一点点抚平了。
他笨拙地抬起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回抱住了她。手臂有些僵硬，动作也生疏得很。
“嗯…” 他低低地应了一声，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低调仙尊在七零，媳妇逼我考状元 声音有点哑，“我…我会…会对你好的。”
怀里温软的触感和鼻尖萦绕的清香，让他觉得…好像结婚，也没那么可怕？
咸鱼的人生，似乎从这一刻起，有了新的定义。
天刚蒙蒙亮，李家的灶房就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徐雅丽轻手轻脚地起床，麻利地穿好衣服（还是那件红褂子，今天洗了），生火，淘米，动作熟练得仿佛一首生活在这里。昏黄的灶火映着她专注的侧脸，带着一种沉静的美。
李母王秀英揉着眼睛走进灶房，看到徐雅丽己经把火生旺，米也下锅了，惊得连忙上前：“哎呀！雅丽！你怎么起这么早？快放着我来！”
“娘，没事，我习惯了。”徐雅丽笑了笑，把水瓢递给李母，“您添点水吧。”
李母看着这个漂亮得不像话、干活却一点不娇气的儿媳妇，心里又酸又软，赶紧接过水瓢，嘴里念叨着：“委屈你了…委屈你了…”
早饭依旧是糊糊，但明显比平时稠了不少，还飘着点难得的米香。徐雅丽给每个人都盛好，最后才盛自己的。她端着碗，走到院子里，看着还在西屋磨蹭的李明，扬声喊：“李明，吃饭了！”
李明这才慢悠悠地晃出来，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其实是被新婚的“惊吓”搞得后半夜才睡着）。他接过徐雅丽递过来的糊糊碗，也不客气，就着门槛坐下，慢条斯理地喝起来。
李母看着儿子那副懒散样，习惯性地想唠叨两句：“明子！你看看你！雅丽都忙活一早上了！你就不能…” 话没说完，就被徐雅丽笑着打断了。
“娘，让他歇着吧。”徐雅丽语气温和，带着点纵容，“他身子弱，多睡会儿好。” 说着，还顺手给李明递了块干净的布巾，“擦擦嘴。”
李明接过布巾，胡乱抹了抹嘴，心里那叫一个舒坦。看看！什么叫“怎么舒服怎么来”！这媳妇，没娶错！他美滋滋地继续喝糊糊，感觉今天的糊糊格外香。
吃完饭，上工的哨子准时响起。李明扛着那把象征性的锄头，磨磨蹭蹭地跟着大哥往外走。到了地头，看着分配给自己的那片苞米地，李明习惯性地就想开溜。
他左右瞅瞅，趁人不注意，猫着腰就想往旁边的沟渠里钻——那里草深，躺着睡觉没人看得见。
“李明！”队长王大壮的吼声像炸雷，“又往哪儿溜？！你那片地！今天不锄完别想下工！”
李明动作一僵，慢吞吞地首起身，脸上堆起“愁苦”的表情：“…队长…俺…俺腰疼…”
“腰疼？”王队长瞪着眼，“我看你是懒筋疼！赶紧干活！”
李明心里骂骂咧咧，磨蹭着走到地头，象征性地挥了两下锄头。就在这时，徐雅丽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带着笑意：“王队长，我来给李明送点水。”
王队长一看是徐雅丽，脸色缓和了不少：“哦，徐知青啊，行，让他喝口水赶紧干！” 说完，背着手去别处巡视了。
徐雅丽把水壶递给李明，看着他蔫头耷脑的样子，压低声音，带着点狡黠的笑意：“腰真疼？要不…我帮你跟队长说说？”
李明接过水壶，看着媳妇那“我懂你”的眼神，老脸一红（装的），赶紧摇头：“…没…没事…俺…俺能干…” 当着媳妇的面装病开溜？咸鱼也是要面子的！
他认命地抡起锄头，动作依旧迟缓，效率依旧低下，但好歹…算是开始干了。
徐雅丽站在田埂上，看着他笨拙又磨蹭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她没再多说，放下水壶，转身去了小学。
阳光渐渐毒辣起来。李明锄了没两垄，就“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一半是真晒的，一半是装的）。他溜到田埂树荫下，靠着树干“休息”，从怀里（空间）摸出个洗干净的苹果，“咔嚓”啃了一口，甘甜的汁水瞬间驱散了燥热。
神识扫过，看到徐雅丽正在村小学的破教室里，耐心地教几个拖着鼻涕的孩子认字。阳光透过破窗棂洒在她身上，温柔又专注。
再看看自己手里红彤彤的苹果，李明满足地眯起了眼。
嗯，新婚生活。
好像…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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