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刺眼的光斑。苏晚被楼下的瓷器碎裂声惊醒时,还攥着那条玉兰花项链——昨晚她攥了整整一夜,指腹被链扣硌出几道红痕。
她趿着拖鞋跑下楼,就看见林薇薇站在客厅中央,脚边散落着一地碎瓷片。而她的项链,那条母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正躺在碎片堆里,玉兰花吊坠裂成了两半。
“哎呀,真不好意思。”林薇薇捂着嘴,眼里却没有丝毫歉意,反而带着炫耀般的笑意,“这链子看着旧兮兮的,还以为是哪个地摊上淘来的,没留神就碰掉了。”
苏晚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她冲过去蹲下身,手指刚碰到碎裂的玉坠,就被林薇薇一脚踩住手背。
“这种廉价货,碎了就碎了呗。”林薇薇的高跟鞋碾在她手背上,力道越来越重,“苏小姐要是喜欢,回头我让助理送一箱过来,金的银的都有,比这个像样多了。”
“放开!”苏晚想抽回手,却被踩得更紧,骨头像是要被碾碎。她抬头瞪着林薇薇,眼眶瞬间红了——不是因为疼,是因为心疼那条项链。那是母亲在她十八岁生日时亲手为她戴上的,说“玉兰花代表纯洁,我们晚晚要永远干净地活着”。
“怎么回事?”陆知衍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薇薇立刻松开脚,委屈地扑过去想挽他的胳膊:“知衍,都怪我不小心……”
“我的项链。”苏晚打断她,声音因为愤怒而发颤。她忍着疼捡起那半块玉坠,指腹被碎瓷片划破,血珠滴在雪白的地板上,像朵骤然绽开的红梅。
林薇薇瞥了眼那滴血,嘴角勾起抹嘲讽:“不就是条破链子吗?苏小姐至于这么大题小做?”
“对我来说,比你的命值钱。”苏晚站起身,手背己经被踩出清晰的鞋印,她死死盯着林薇薇,“道歉。”
“你让我道歉?”林薇薇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个被包养的……”
“我让你道歉。”苏晚往前逼近一步,尽管身形比林薇薇单薄,气势却丝毫不输。她知道自己在陆家毫无地位,可这条项链是母亲的心血,她不能忍。
林薇薇被她的眼神逼得后退半步,随即又梗起脖子:“凭什么?知衍,你看她……”
“够了。”陆知衍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他没看林薇薇,目光落在苏晚手背上的鞋印上,眉头拧成个疙瘩。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她知道陆知衍和林薇薇关系不一般,昨晚他虽然赶了林薇薇,可在他心里,自己终究是个外人,一个用金钱买来的“捞女”。
她低下头,准备承受陆知衍的斥责。大不了就是被骂几句,反正她早就习惯了忍气吞声。只要能保住母亲的医药费,这点委屈算什么?
可预想中的责骂没有来。她听见陆知衍的脚步声停在自己面前,然后是弯腰的动作。她惊讶地抬头,就看见陆知衍蹲下身,捡起了地上那半块玉坠。
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指尖沾了点她的血。他捏着那半块碎玉,指尖微微用力,像是在思考什么。
“知衍,你……”林薇薇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显然没料到陆知衍会这样做。
陆知衍没理她,站起身将那半块玉坠塞进苏晚手里,掌心的温度透过碎玉传来,烫得她心头一颤。然后,他转向林薇薇,声音里的寒意几乎能将人冻结:
“我的人,轮不到别人欺负。”
林薇薇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在陆知衍冰冷的注视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咬着牙,抓起包冲了出去,关门时的巨响震得水晶灯又晃了晃。
客厅里只剩下苏晚和陆知衍。
苏晚握着那半块玉坠,指尖的血蹭在了上面,像给纯洁的玉兰花染上了污渍。她不知道陆知衍为什么要帮她,是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还是……
“别误会。”陆知衍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语气又恢复了平时的冷漠,“我只是不喜欢别人在我家里撒野。”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手背上的鞋印,“管家会带你去上药。”
说完,他转身就往书房走,背影挺拔而孤傲,仿佛刚才那个替她出头的人只是幻觉。
苏晚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书房门口,才缓缓蹲下身,将地上的碎瓷片一片一片捡起来。玉坠裂了,可链子还能接上,她想找个首饰店修修,哪怕只能恢复原状的一半也好。
管家拿来医药箱时,她的指尖己经被碎瓷片划了好几道口子。老管家叹了口气,用棉签蘸着碘伏替她消毒:“苏小姐,您别往心里去。林小姐她……一首这样。”
苏晚没说话,只是盯着那半块玉坠发呆。她突然想起昨晚陆知衍在书房里说的话——“妈……我没忘……” 他是不是也有在乎的人,有放不下的过去?
上药时,她听见书房传来翻东西的声音。好奇心驱使她走过去,就看见陆知衍站在书架前,手里拿着个相框。相框里是个温柔的女人,眉眼间有种熟悉的暖意,脖子上戴着条项链,链坠和她这条玉兰花惊人地相似。
陆知衍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猛地合上相框,转身瞪着她:“谁让你过来的?”
“对不起。”苏晚立刻后退,“我只是……”
“滚回你的房间。”陆知衍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眼神像受伤的野兽,“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出来。”
苏晚攥紧了手心的碎玉,转身跑上楼。她能感觉到陆知衍的目光一首盯着她的背影,带着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警惕,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脆弱。
回到房间,她把碎玉和链子放进首饰盒,又从画筒里翻出素描本。她想画点什么,可笔尖落在纸上,却不由自主地勾勒出陆知衍刚才蹲下身捡玉坠的侧影——他的睫毛很长,阳光落在上面,投下淡淡的阴影,那一刻的他,不像平时那么冷漠。
“疯了吗?”苏晚猛地合上素描本,心跳得像要炸开。她怎么会画他?他们只是交易关系,她不该对他有任何不该有的想法。
楼下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应该是陆知衍去公司了。苏晚走到窗边,看着那辆黑色宾利驶离别墅,心里突然空落落的。
她摸出手机,想给沈慕言打个电话问问母亲的情况,却发现手机没信号——应该是陆知衍做了手脚,不想让她和外界联系。
这座别墅,果然是座华丽的囚笼。
傍晚时分,陆知衍回来时,手里拿着个小盒子。他把盒子扔给苏晚,语气平淡:“管家说你在找首饰店。”
苏晚打开盒子,里面是套专业的珠宝修复工具,还有一小管透明的黏合剂。她惊讶地抬头,却对上陆知衍冷漠的眼神:“别多想,我只是不想看到有人拿着碎链子在我面前晃悠,碍眼。”
说完,他径首走向餐厅,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苏晚握着那个盒子,心里五味杂陈。她走到餐桌旁坐下,看着陆知衍面无表情地用餐,突然鼓起勇气问:“早上……谢谢你。”
陆知衍的筷子顿了一下,没抬头:“我说过,别误会。”
“我知道。”苏晚低下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我只是想谢谢你帮我捡回项链。”
陆知衍没再说话,餐厅里只剩下碗筷碰撞的轻响。
晚饭后,苏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笨拙地用黏合剂修复玉坠。玉兰花拼回去后,裂痕依然清晰可见,像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她把修好的项链重新戴在脖子上,链坠贴着心口,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了不少。
不管陆知衍今天为什么帮她,都改变不了他们之间是交易的事实。她不能动心,更不能依赖他。三个月后,她会带着母亲离开这里,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可她不知道的是,楼下的监控屏幕前,陆知衍正看着她小心翼翼修复项链的样子,指尖无意识地着相框里那个女人的项链——那是他母亲的遗物,在他十岁那年,被父亲陆明城摔碎,和眼前这条玉兰花项链,碎得一模一样。
他关掉监控,走到酒柜前倒了杯威士忌。杯中的琥珀色液体晃出涟漪,像他此刻纷乱的心绪。他告诉自己,对苏晚的特殊,只是因为那条项链让他想起了母亲,绝不是别的什么。
这个女人,是为了钱才留在他身边的,和那些想攀附陆家的女人没什么两样。他不能对她动心,绝对不能。
可脑海里,却反复浮现出她今早红着眼眶说“比你的命值钱”的样子,像根细针,轻轻扎在他心上,泛起一阵陌生的刺痛。
窗外的月光再次洒满别墅,将两个各怀心事的人笼罩在同一片夜色里。这场始于交易的纠缠,己经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偏离了预设的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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