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西章：指尖上的电刑
冰冷。
那是沉入万米深海、被永冻寒冰包裹的冰冷。肺里灌满了铅，每一次徒劳的吸气都像在吞咽碎玻璃，带着撕裂血肉的剧痛。耳朵里是嗡嗡的轰鸣，混合着手机摔在地上传来的、沉闷而断续的水声和夕夕被堵住口鼻的、绝望的呜咽。
“呃……嗬……” 我像条被扔上岸的鱼，蜷缩在卫生间冰冷的地砖上，双手死死抠着喉咙，指甲在皮肤上划出血痕。可窒息感不是来自外部，它来自我身体内部，来自那该死的、与夕夕共享的神经末梢！冰水灌进她的肺，也同步淹没了我的！这不是幻觉，是正在发生的、同步降临的死亡！
“想她活命，很简单。” 那个毒蛇般冰冷的声音，穿透水声和我的濒死挣扎，再次从地上的手机里传来，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把陈森叫出来。现在，立刻！告诉我他在哪家医院，哪个病房！否则……”
镜头猛地晃动，再次对准夕夕。
那个戴头套的男人粗暴地松开了水桶。夕夕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在铁椅子上，剧烈地、撕心裂肺地呛咳着，浑浊的冰水混合着胃液从被胶带封住的嘴角缝隙里喷溅出来。她浑身湿透，像刚从冰窟里捞出来，脸色是死人般的青灰，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
随着水桶移开，我这边那灭顶的窒息感和肺部的撕裂痛楚也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新鲜的、带着消毒水味道的空气猛地涌入我火烧火燎的胸腔，带来一阵剧烈的呛咳和劫后余生般的贪婪喘息。我像烂泥一样瘫在地上，浑身湿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溅到的水，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每一块肌肉都在哀嚎。
“……下一桶，会更久。” 绑匪的声音带着残忍的戏谑，像猫在玩弄爪下的老鼠。
“不……不要……” 我对着地上的手机嘶吼，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哭腔，“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陈森在哪！他出院后我就没联系过！求求你们！放了我妹妹！你们要什么？钱？我有！我所有的积蓄都可以给你们！” 极致的恐惧让我语无伦次，只想抓住任何一根可能的稻草。
“钱？” 绑匪嗤笑一声，声音里满是嘲讽，“林医生，看来你还没搞清楚状况。我们要的是人！是那个能开口指认我们老板的陈森！找不到他……” 镜头再次逼近夕夕那张惨无人色的脸，“你妹妹受的苦，才刚刚开始。”
画面猛地一转，另一个戴头套的男人出现在镜头里。他手里拿着一个东西——一个黑色的、巴掌大小、前端带着两个金属电极的方盒子！电极上闪烁着幽蓝的、不祥的电弧光！
电击器！
我的心脏瞬间被一只冰冷的巨手攥紧！不！不要！
“看来林医生需要点……提醒。” 第一个绑匪的声音冰冷无情，“听说你靠这双手吃饭？很金贵？那就让你妹妹，替你感受一下，失去指尖的‘触感’是什么滋味。”
拿着电击器的绑匪狞笑着，一步步逼近还在痛苦呛咳、浑身颤抖的夕夕。他伸出戴着黑色手套的手，粗暴地抓住夕夕纤细的右手腕，将她的手掌死死按在冰冷的铁椅扶手上！然后，他举起了那个闪烁着蓝光的电击器，前端那冰冷的金属电极，对准了夕夕蜷缩着的、白皙的、小拇指的指尖！
“唔——！！！” 夕夕的双眼瞬间瞪大到极致！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急剧收缩！身体像被钉在砧板上的鱼一样疯狂扭动挣扎，喉咙里发出濒死的呜咽！她拼命想蜷起手指，却被死死按住！
“不——！！！住手！！！” 我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猛地扑向地上的手机，手指疯狂地戳着屏幕，徒劳地想要阻止那即将发生的暴行！绝望像冰冷的毒液，瞬间流遍全身！
“滋啦——！！！”
刺耳的电弧爆裂声从手机里炸响！
几乎在同一毫秒！
“啊——！！！”
一股无法形容的、狂暴到极点的尖锐剧痛，如同烧红的钢针被高压汽锤狠狠砸进我的右手小拇指指尖！然后瞬间炸开！电流！狂暴的电流！带着灼烧神经的焦糊味和撕裂血肉的痛楚，顺着指尖的神经末梢疯狂地向上蹿！蹿过手掌，蹿过手腕，沿着手臂的骨骼和血管一路烧灼，最后狠狠撞进我的大脑！
“呃啊——！” 我整个人像被高压电击中，身体猛地向后反弓，重重撞在卫生间的墙壁上！眼前瞬间一片血红！右手不受控制地疯狂痉挛、抽搐！小拇指的指尖传来清晰的、皮肉被烧焦的剧痛！仿佛那电极正实实在在地摁在我的手上！
手机掉在地上，屏幕朝上。画面里，夕夕的身体在电流通过时猛地向上弹起，又被绳子死死勒住！她像离水的鱼一样剧烈地、无声地抽搐着！被胶带封住的嘴里发出沉闷到极致的、濒死的嗬嗬声！小拇指的指尖接触电极的部位，瞬间变得焦黑！冒起一缕微弱的、却足以摧毁我所有理智的青烟！
“夕夕——！！！” 我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巨大的痛苦和亲眼目睹妹妹受刑的愤怒、绝望瞬间冲垮了所有防线！泪水混合着冷汗疯狂涌出。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救活了那个该死的陈森！才把夕夕拖进了这个地狱！
“怎么样？林医生？指尖的‘触感’，清晰吗？” 绑匪冰冷戏谑的声音再次传来，像恶魔的低语，“这只是开胃菜。下一根手指，会更久一点。或者，你想试试你妹妹漂亮的眼睛？”
“不要！我说！我说！” 极致的恐惧和妹妹的痛苦彻底击溃了我。什么职业道德，什么病人隐私，在夕夕的生命面前都成了狗屁！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带着崩溃的哭腔和不顾一切的疯狂：“他在……他在市一院！特需病房区！VIP3号房！有警察守着！你们进不去！放了我妹妹！求求你们！放了她！”
吼完这句话，我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在地，只剩下剧烈的喘息和无法抑制的颤抖。出卖了陈森的位置，像一个沉重的枷锁套在了我的脖子上，带来巨大的负罪感，但更多的，是看到夕夕暂时解脱痛苦的、扭曲的庆幸。
手机画面里，那个拿着电击器的绑匪似乎愣了一下，看向镜头方向。第一个绑匪的声音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判断我话语的真伪。
“很好。” 他终于再次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我们会去确认。林医生，祈祷你没说谎。在你妹妹还活着的时间里，好好‘享受’这份独一无二的连接吧。我们会再联系你。”
视频通话猛地被切断。屏幕陷入一片死寂的漆黑。
卫生间里只剩下我粗重、颤抖的喘息声，和右手小拇指指尖那持续不断的、如同被无数根烧红钢针反复穿刺的剧痛。那痛楚如此清晰，如此同步，像一根烧红的烙铁，烙印在我的神经上，也烙印在千里之外夕夕的身上。
我挣扎着抓起手机，屏幕己经碎裂。颤抖着再次拨打张辰的号码。
“张辰！！” 电话一接通，我就失控地尖叫起来，“他们给我打视频了！夕夕被他们用冰水灌！用电击器折磨！他们逼我说出了陈森的位置！我说了！市一院特需VIP3！他们要去！他们要灭口！快！快保护陈森！快派人去救我妹妹！他们在苍山背后！废弃的地方！有水泥墙！有铁椅子！求你了！快啊！” 我语无伦次，巨大的恐惧和负罪感让我濒临崩溃。
“林晓！冷静！冷静点！” 张辰的声音异常凝重，背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喝声，“我们己经锁定了大致区域！正在调卫星图和热成像！陈森那边你放心，我们早有布置！病房里是替身！真的陈森在绝对安全的地方！你现在在哪？安全吗？”
得知陈森安全，我心里那沉甸甸的负罪感稍微减轻了一点点，但夕夕的安危像巨石一样压着。“我在医院卫生间……我没事……我……” 右手小拇指传来的剧痛让我倒抽一口冷气，“夕夕……她的手指……”
“听着，林晓！” 张辰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待在那里别动！锁好门！我马上派人过去接应你！保持手机畅通！我们会找到夕夕！我发誓！”
电话挂断。我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上，右手紧紧攥着剧痛的小拇指，仿佛这样就能分担夕夕的痛苦。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我出卖了陈森的位置，虽然那是个陷阱，但道德的重负依然压得我喘不过气。而夕夕……她还在那群恶魔手里，承受着非人的折磨，每一分每一秒的痛苦，都同步烙印在我的身上。
怎么办？我能做什么？被动等待张辰的消息？眼睁睁“感受”着夕夕可能遭受的下一次酷刑？
不！我不能！夕夕在为我受苦！她在用她的身体，承受着本应落在我身上的刑罚！而我，却像个废物一样躲在这里！
一个疯狂而决绝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燃起的野火，猛地窜进我的脑海！
既然痛苦能同步……既然我的伤会成为她的痛……
那如果我主动去承受痛苦呢？如果我制造出比绑匪施加的更剧烈、更难以忍受的痛楚呢？这份痛苦，会不会同样同步到夕夕身上？会不会……干扰绑匪的施虐？甚至……让夕夕找到反抗的机会？！
这个念头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疯狂！但此刻，它却像绝望深渊里唯一能抓住的藤蔓！
我要努力！用我能想到的最极端、最首接的方式，去分担夕夕的痛苦！去干扰那些绑匪！哪怕……这努力会让我自己粉身碎骨！
目光，落在了卫生间墙壁那冰冷坚硬的瓷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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