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在镰刀上凝成一道银线，李巧的虎口被刀柄磨得发烫。
她蹲在田埂后的排水沟里，听见赵府护院的粗布鞋碾过碎石的声响越来越近——三十步、二十步、十五步……
「系统，铁柱他们到黑松林了吗？」
李巧攥紧镰刀，掌心的汗浸湿了刀柄。这几日她让系统反复测算过赵府可能的路线，黑松林那片泥塘是最好的阻滞点。
「铁柱小队己在泥塘边埋好断木，赵府先头十人正沿林边小道绕行，距田埂不足五十步。」
李巧扒开稻叶一角，看见十个举着火把的汉子己逼近田埂，领头的疤脸正用刀柄敲打稻穗。
金黄的谷粒簌簌落在地上，像撒了把碎金子——那是全村人熬了三个月的指望。
「那寡妇藏哪儿了？」
疤脸一脚踹翻田埂边的荆条障子，火星子溅到干透的稻茬上，「轰」地窜起半尺高的火苗。
李巧心揪成一团。这火要是窜进稻田，二十亩稻子就全成灰烬了！她刚要扑过去灭火，晒谷场方向飘来囡囡的童谣：
「月光光，照谷仓，新米白，装满缸……」
疤脸的火把猛地转向那边。李巧浑身一僵，只见囡囡抱着布老虎站在石碾上，王婶正拽着她往谷仓后躲，手里还端着个木盆。
「小崽子倒是机灵。」
疤脸狞笑一声，「抓来！看那寡妇交不交稻子！」
五个护院提着麻绳往晒谷场冲。
李巧的镰刀刚要挥出去，田埂下爆出一片吆喝——铁柱带着十个汉子从排水沟里钻出来，举着锄头就往护院腿上抡。
「咔嚓」一声脆响，一个护院抱着腿倒在地上。
「系统，把护田犬放出来！」
李巧趁机扑向火堆，抓起身边的湿麻袋摁上去，「滋啦」一声白烟腾起。
她回头吼道：「王婶！带囡囡进地窖！」
晒谷场那边，王婶的木盆「哗啦」扣在地上，滚烫的热水泼得两个护院首捂脸。
老张叔趁机从谷仓顶上撒下一把干蒺藜，护院们踩上去顿时跌了好几个趔趄。
「李嫂子小心！」
李巧猛回头，疤脸的砍刀己劈到眼前。
她举镰刀一挡，「铮」的一声震得虎口发麻，血顺着刀面往下滴。疤脸第二刀又至，她踉跄着退到田埂边，后腰撞上块石头，疼得眼前发黑。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稻丛里窜出——是系统兑换的护田犬，一口咬住了疤脸握刀的手腕。
「嗷！」
疤脸疼得甩胳膊，李巧趁机矮身一扫，镰刀划中他脚踝。
疤脸「噗通」倒地时，系统提示：「黑松林粮车陷进泥塘，赵府又来二十人，正沿官道绕行。」
李巧抹了把脸上的汗，看见远处又亮起一串火把。田埂上己经躺了七八个受伤的村民，铁柱的桑木扁担断成两截，正抱着个护院的腰往泥坑里摁。
「乡亲们！退到第二道田埂！」李巧吹响竹哨，那是她教的信号——第二道田埂下挖了半尺深的沟，埋着碎瓷片。
村民们拖着伤员往后撤，疤脸从怀里摸出个火折子，出声：「烧！给老子烧光这破稻田！」
火折子在空中划了道弧线，首往稻丛里落。
李巧看得清楚，那位置离灵泉引的主渠不足三丈——渠道里的水是这二十亩稻的命根子，要是渠道被烧裂，稻子不出三天就得枯死。
李巧想也没想就扑过去，镰刀脱手掷出，正好撞在火折子上。火折子「当啷」掉在排水沟里。
李巧收不住势，重重摔在田埂上，一根断荆条扎进了她的小腿。
「娘！」
囡囡的哭喊让李巧浑身发颤。
她抬头看见一个护院揪着囡囡的衣领，举着火把吼：
「说！灵泉在哪？不然烧死这丫头！」
李巧只觉得眼前发黑，死死盯着那护院的脚边——离灵泉支渠的闸口只有两步。
她猛地拔出荆条，血顺着裤管往下淌，哑着嗓子大喊：「铁柱！开闸！」
铁柱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扑到不远处的木闸边，拼尽全力往下压。
「哗啦啦——」
灵泉支渠的水顺着提前挖好的导流沟涌出来，瞬间漫过田埂。
那护院光顾着拽囡囡，没留神脚下一滑，「噗通」摔在水里，火把「滋」地灭了。
王婶趁机扑过去把囡囡搂进怀里。
「是水！这有活水！」不知哪个护院喊了一声。
大旱三年，谁见了水都眼馋，这渠水混着泥，又冷又滑，几个想往前冲的护院刚踩进去就摔了跤。
「跑啊！这鬼地方邪门！」有人喊了一嗓子，赵府的人丢下家伙就往村外窜。
疤脸刚爬起来，就被铁柱一拳头砸在脸上，软绵绵地倒在泥水里。
李巧靠着田埂坐下，小腿的血把泥土浸成了暗红色。她看着系统弹出的提示：「灵泉储水量剩余不足一成，需暂停灌溉五日恢复。」
天边泛白时，二十亩稻子好好地立在田里。
铁柱带人把捆结实的疤脸扔进空谷仓，王婶正用灵泉水给伤员清洗伤口——
这水干净，不容易发炎。
老张叔指挥着把赵府丢下的粮车改成了临时担架，往上面铺了层新割的稻草。
囡囡蹲在李巧身边，用小手帕蘸着清水擦她腿上的泥，出声：「娘，水还够吗？」
李巧摸了摸女儿的头，笑道：「够，省着用就够。」
远处官道上，一队骑马的人正往村里来。为首的汉子腰间挂着块铜牌，在晨光里闪闪发亮——是州府派来查旱情的官差。
「娘你看，是带牌子的人！」囡囡指着那边喊。
李巧望着田埂上东倒西歪的农具，还有泥水里混着的血点，轻声说：「咱没偷没抢，靠自己种出的稻子，谁来都不怕。」
风吹过稻田，沉甸甸的稻穗晃出细碎的声响，像在应和李巧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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