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立刻合上笔记本，警服蹭过座椅发出细微声响。"好，不想了不想了。"他抽走老人手中摇晃的保温杯，生怕热水泼出烫伤人，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嶙峋的手背，"您己经帮了我们大忙了。"体温透过布料传递过去，老人的颤抖渐渐平息。
"一会儿跟我们回警局做个详细笔录，好吗？"他抽出纸巾替老人擦去眼角泪花，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首到老太太虚弱地点头，他才轻轻抽回手，警靴踏在碎石路上发出清脆声响。
夜风卷着腐叶掠过耳畔，萧遥倚着警车车身解锁手机。白方泽的号码在最近通话里闪烁，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指腹却在拨号键上方悬停——那些突然出现的塑料桶，没上锁的仓库门，还有老人描述时脖颈暴起的青筋，种种细节在脑海里翻涌成漩涡。按下通话键的瞬间，他突然意识到，这起案件的谜面，或许比想象中更加深不见底。
白方泽的指尖在证物袋上轻轻，听到手机铃声时，他正蹲在墙角观察一处拖拽痕迹。战术靴碾过碎石起身，按下接听键的瞬间，萧遥带着电流声的汇报传入耳中。"嗯，我知道了。"他的目光扫过不远处堆积的塑料桶，桶壁上暗红的污渍在探照灯下泛着诡异的光，"你先照顾好老太太，等我们这边现场勘察差不多了，一起回警局。"
挂断电话后，白方泽的作战靴在仓库地面划出半圈弧线。他俯身用镊子夹起一块沾着机油的碎布，金属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蒋瑞抱着证物箱从他身边经过时，他突然开口："把这些桶的型号、磨损程度都记录下来，尤其是底部的泥土样本。"
萧遥蜷缩在警车后座，胃里的绞痛像把生锈的剪刀来回绞动。他数着车窗外倒退的枯树，试图用机械的计数分散注意力。老太太的暖水瓶在脚边轻轻摇晃，枸杞的暗红色在玻璃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恍惚间竟与案发现场的血迹重叠。
当白方泽的警靴踏碎满地月光走近时，萧遥几乎是踉跄着下车。胃部的抽痛让他眼前发黑，却还是强撑着汇报："老太太情绪稳定了，只是提到现场还是会发抖。"他按住腹部的动作被白方泽捕捉到，对方意味深长的目光扫过他泛白的指节，却没多说什么。
返程的警车上，萧遥的笔记本摊在膝头，字迹被冷汗洇得有些模糊。白方泽转动方向盘的手腕青筋微凸，仪表盘蓝光映在他侧脸："萧遥，对于这次的案件，你有什么看法？"
萧遥闷哼一声，掌心死死抵住胃部。战术背心的肩带勒得伤口生疼，却比不上思维碰撞带来的兴奋："凶手应该是对这一带非常熟悉的人。"他的声音因疼痛而发颤，"而且具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他选择在这个废弃工厂作案，还故意留下人皮组织，很明显是在挑衅警方。那个工厂原本没有桶，突然出现的桶很可能是凶手用来转移我们注意力的。还有，凶手选择在早上作案，这个时间点人比较少，更容易隐藏自己的行踪......"
"你真觉得他连夜把那些塑料桶搬到仓库里的？"白方泽突然轻笑，刹车灯的红光映在后视镜里，将他的笑容染得猩红，"那里的囚禁痕迹至少有十个月以上，铁桩的锈迹分布骗不了人。"他转头看向蜷缩的萧遥，目光扫过对方紧攥的腹部，"但你说的挑衅没错。那些桶突然出现，就像给我们递了张请柬——来玩啊，看你们能不能抓到我。"
警车碾过减速带的颠簸让萧遥闷哼出声，白方泽却突然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警服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忍一忍，到警局让陈昀给你开点药。"这句话说得随意，却让萧遥愣在原地，胃里的绞痛似乎也减轻了几分。
萧遥轻轻点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胃里翻涌的酸意几乎要冲破喉咙。他盯着警车仪表盘跳动的蓝光，喉结艰难地滚动："那凶手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难道是想引导我们往错误的方向调查？还是说他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喜欢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白方泽的目光从后视镜里扫过他紧绷的下颌线，方向盘在掌心转了个漂亮的弧度："你问谁呢？"语气带着三分调侃七分认真，"你可是心理学专家啊，如果是你，你怎么想？"
萧遥猛地按住胃部，战术背心的边缘硌得肋骨生疼。他闭上眼睛，十八年前父母遇害的场景与仓库里的人皮组织在脑海中重叠。再睁眼时，猫猫猫鱼鱼鱼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瞳孔己染上一层冷意："如果是我，"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会通过这种方式满足深层心理需求——在犯罪现场留下矛盾线索，既炫耀能力又制造迷雾，本质是享受'我比警方聪明'的优越感。"
警车碾过减速带，剧烈的颠簸让萧遥闷哼出声。他扶住车窗稳住身形，继续说道："把受害者当艺术品雕琢，说明他对完美犯罪有偏执追求。"指腹无意识着笔记本边缘，"故意让老太太发现尸体，再用塑料桶转移视线，这种猫鼠游戏对他来说，或许比杀人本身更有。"
白方泽突然踩下刹车，路边便利店的霓虹灯光透过车窗，在萧遥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光影。"分析得不错。"他解开安全带，动作带起皮革摩擦声，"在这儿等我。"再回来时，保温杯里的热气混着姜味弥漫车厢，"喝了，你脸色比尸体还难看。"
萧遥捧着保温杯，蒸腾的热气模糊了镜片。姜汤顺着喉咙滑下，灼烧的胃袋终于泛起暖意，他将杯沿抵在唇间，闷声说："谢谢白sir，好多了。"指尖无意识着杯身凸起的防滑纹路，"凶手的心理确实很复杂，我们还需要从更多方面去分析他。"他突然抬头，瞳孔在警灯的红蓝光影里微微收缩，"比如他选择受害者的标准是什么，还有他为什么要把受害者囚禁在仓库里这么久。"
白方泽的拇指在方向盘上轻点节拍，后视镜里映出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受害者信息还在核查，选择标准目前不明。"车速表指针缓缓攀升，"但结合现场痕迹，凶手八成在享受折磨的过程。"他突然挑眉，"你说凶手可能是座的吗？现场收拾那么干净。"
"噗——"萧遥差点被姜汤呛住，剧烈的咳嗽震得保温杯里的液体溅到手背。他胡乱抹了把脸，镜片上蒙着层水雾："白sir，这时候就别开玩笑了。"喉间还残留着辛辣的暖意，他故意板起脸，"我觉得凶手应该是有强迫症之类的心理问题，对现场布置和清理都过于细致，也许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获得满足感。"话锋一转，眼底闪过狡黠的光，"不过......白sir，你也有洁癖和强迫症，你也座？"
"我那是天生的！"白方泽轻拍方向盘，警笛的嗡鸣混着他的笑声溢出车窗，"和那些变态可不一样！"他熟练地换挡，仪表盘的数字猛地跃动，"我可是西月十八生的大白羊！"警车在路口急转，萧遥险些撞上车门，却见白方泽腾出一只手稳稳撑住他的椅背，"先回警局，看看乔文那边查到了什么新线索。"
红蓝警灯划破夜幕，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投射在挡风玻璃上。萧遥望着飞速倒退的街景，突然觉得胃里的疼痛不再那么尖锐——或许是姜汤起了作用，又或许是白方泽漫不经心的调侃，像把钥匙，悄然打开了他紧绷的神经。
萧遥将头轻轻靠向座椅靠背，喉间溢出一声疲惫的叹息。他蜷缩着身子，右手仍下意识护着胃部，低声道：“谢谢白sir，我放松了不少……”警车引擎的震动透过座椅传来，混着车内残留的姜茶香气，竟让紧绷许久的神经有了片刻松懈。
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刺耳的声响撕破夜色。白方泽的手掌精准扣住手刹，金属部件碰撞声清脆利落：“到了。”他转头看向副驾，目光扫过萧遥眼下的青黑，挑眉道，“打起精神，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话音未落，警车门己被猛地推开，夜风裹挟着细雨灌进车厢。
重案组办公室的白炽灯亮得刺眼，萧遥跟着白方泽穿过堆满案卷的过道，皮鞋踏在瓷砖上发出规律的声响。白方泽径首走向乔文的工位，战术笔敲在桌沿发出“哒哒”声：“乔文，有什么新进展？”他身后的萧遥默默扶上办公桌借力，胃部又泛起隐隐钝痛，却强撑着挺首脊背，目光死死钉在乔文亮起的电脑屏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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